不解(1 / 2)
顾从决约莫五个月大的时候,被顾向夫夫带着去办理了户口。
早在出生之前,顾向夫夫就已经为他敲定了“顾从决”这个名字。偶尔喂他喝奶、和他大眼瞪小眼时,他还能听到那不靠谱爸妈喊他一声“小从”。
“顾、从、决?”
向于延颇有节奏地轻拍着顾从决的小肚子,张嘴打了个哈欠。
“能不能快点喝?几口奶喝半年了都。等你喝完的功夫,我都快把自己哄睡了。”向于延揉了揉眼睛,表现得很是困倦,“快点快点,喝完还得给你擦嘴洗脸。”
顾从决依旧不紧不慢,单手扶着奶瓶,一边琢磨着姓名和户口的事儿,一边机械性地喝奶,将奶嘴嘬得滋滋作响。
太好了,这一世的姓名,和上一世相同真的太好了。
“顾从决”这个姓名符号伴随了他将近十八年,其中承载的意义不可谓不重。
既因为他习惯了顾从决这个称呼,也因为这个名字记载着他的过去——留存着他上一世的回忆。
他一定要带着沈言星对他的期盼,在新世界里努力地生活下去。
不仅要自己生活,他还要努力地寻找沈言星的转世。他好想和沈言星分享喜悦,好想亲口告诉沈言星:我不是没爸没妈,户口被转移了千百次、也依旧没人愿意接纳的小孩了。
我如今也肩负了家长的期待,不再形影相吊,孤单一人!
可偏偏这种心头暖暖的感觉,和顾从决对男男生子世界的不适相抵。
每当顾从决想感慨一下现状安稳、家庭环境温暖舒适时,他又会对上“父母”的脸,然后猛地记起自己现世的爸妈——
是两个男的。
这种奇怪的感觉,不知能不能被称为“落差”。来新世界五个多月了,他始终没喊过一声“papa”或“mama”。
作为一个未满周岁的小婴儿,顾从决话少得可怜,连咿咿呀呀的拟声词也很少说,安静沉稳得像个闷油瓶子。
“瞪我干嘛?”打量到一半,他的视线被向于延精准捕捉。
向于延熟练地伸手,轻弹了下他的嘴角,变相催促他快点吃饱饱。
“快吃吧小哑巴。看看看,我的脸好看吗?看了你又不说话,只干瞪眼不喊妈;有你这么个儿子,我迟早得被气死。”
顾从决赶紧恢复吮吸吃奶的动作,嘬着奶嘴暗摸摸地白向于延一眼。
得,继小废物、小猪之后,他又成小哑巴了?
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说不出口啊。
且不说他上一世没有父母关怀,根本不懂得要怎么喊爸爸喊妈妈,更不懂得要如何跟爸妈相处,就说他和顾向夫夫的年龄差!
顾平跃今年21,向于延今年20。和上一世意外身亡时,也才不满十八岁的顾从决相比,这对父母真的太太太太年轻了!
年轻得顾从决不认为他们是长辈,只当他们是年长一些的哥哥。
对着“哥哥”的脸,顾从决要如何喊出这声“爸爸”和“妈妈”呢?
“怎么又和儿子较上劲了?”
顾平跃从另一边上了床,挨着亲崽子躺下。
“你别老喊他小哑巴什么的,孩子年小归年小,他其实是有灵性的,能感觉到你在说什么。
“你一直这么喊他,万一他长大之后逆反了呢?那不就更不爱说话了。”
顾从决咬着奶嘴,撑着小身子回头看了一眼顾平跃,心想对啊,这话说得多好。
“我知道孩子小有灵性啊——我就是因为他有灵性,所以才故意说给他听的。”
向于延又戳了一下顾从决的嘴角,将亲崽子的脑袋掰回来,摁头喝奶。
“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头精着呢,只是表达不出具体的想法罢了。这小小脑袋底下藏着的鬼心思啊,指不定得有多少!”
被说中的顾从决打了个哆嗦,急忙将喝空的奶瓶往旁一甩,蠕动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往被窝里缩。
“你看你看,我说他他还不乐意!”
向于延将奶瓶拿开,气愤地偷捏崽崽软乎乎的肉大腿。
“小王八蛋,说你几句你就躲,我是老虎呀还是狮子呀,让你这么怕?”
顾从决躲进被窝里,趴在自己的小枕头上捂住脑袋,心想老虎狮子我不怕,但你?我是真的怕。
老虎狮子咬不着他,可向于延却是真会打他。
“那也别这么喊。”顾平跃拉好被褥,防止崽子窒息,“小哑巴太难听了,我怕不知道的人以为儿子真是哑巴。
“还是小废物好。甭管误会不误会,至少他真是个小废物。”
顾从决:……
怕了怕了,你们两口子都不太正常——都有点那个大病。
小肉团子在被窝里又挪了挪小身子,既不挨着左边的顾平跃、也不挨着右边的向于延,小小的娃娃像蜗牛一般曲起来睡了。
这个趴着的姿势可以防止胀气,对小婴孩来说很舒适。顾从决本想趴好了再偷听一会儿的,但困意伴随着饱腹感而来,眨眼的功夫就弄得他睁不开眼。
斗不过瞌睡虫,顾从决在微弱的挣扎之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哎,我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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