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夤夜(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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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扑去,长发滑在身侧,与地上的阴影相连。

“孟兰山?你——”

白毒老奔上来抓住他的手脉,邵世清蹲下来扶起人肩,一眼就看到有血色透过单衣濡湿了左肋一大块,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孟兰山低着头摇了摇头,他脸色很不好,唇上也无血色,然而在这昏黄微灯下犹像是一副美人图。孟兰山喉头颤了颤,吐出沙哑的几个字句,“没事,我没事,伤不要紧。”

他话音刚落,蹲在一边号脉的白毒老却猛然弹起身来,一句话不说便往里间奔。

季凡白被他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是不要紧!伤是不要紧!”

白毒老冲进去几息后又冲回来,口里嚷嚷着,“不是伤,是毒提前发作了!”

余下二人讶然,随即想起来当日竹楼中孟兰山自行服毒的事情。

白毒老手法极熟练迅速地点了地上人身上几处穴道,孟兰山说过了话便再没有力气,白毒老便扶正他的身体,从一手中的小竹筒里倒出几粒褐色的小丸,就着茶水让他服下,口中不住地喃喃又叹气,“唉,这事是我们对不起孟兄弟你。我也没想到,嗐,早该想到,你万一受伤,这毒便有被伤势牵引提前发作的危险。”

孟兰山咽下解药后便又低下头,一手撑在地上调息,听到他话没有力气开口,却摇了摇头,要他不要自责。

“幸好是你回来得及时,”白毒老说,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他,“这毒又是同心,要是没有这解药,就算是我在你身边都是无计可施。”

“是不是燕楼又发生了什么?”邵世清立在一边,从上往下看不见孟兰山的脸,百种猜测浮上来,言语便有些焦急,“褚通回去了吗?谁伤的你?”

屋内烛影跃动,声音落下,地上的人却没有立刻回复。

“孟兄弟?”白毒老发觉手上重量欲沉,孟兰山跪立着的身体明显在往自己这一边倾倒,不禁轻轻关切地摇了摇他肩膀。

合眼的人依然没有回答,身体随着白毒老缩手向侧边软倒下来,意识已经陷入昏睡。

大雨中铿锵两声撞击声,雁翎刀带风挡开尖刃攻势。成双使用的轻巧刃器自然无法与三尺单刀正面相衡,褚通毫不迟疑,手上麟角刀与玄雀刀一碰即抽回。借由对方回刀的瞬息空当,玄雀刀顺势挽一个刀花,移步回身前展,十几招之内攻守之势已变。

“褚楼主再废话几句,我二人就要谁都看不见了。”数刻之前,小径上风声作响,年轻男子抬头望向愈来愈黑得夸张的夜色。

“看不见,看不见才好,”中年男子道,“那才是纯粹。”

雷声滚滚地响,好似巨龙从远方遁地而来,震得嘈杂的雨声都喑哑了。天地混沌,除了两方兵器以外,所有的感官尽皆无用。

这便是纯粹吗。

彼时的迷惘到此时似有所动,萧一行握刀的五指轻扣刀刃缓缓转了一个方向,雨夜之中,诡谲刀意终于溃堤而出。

被骤雨打乱的枯草再一次被疾行的鞋履踏得七零八落,蓑衣声簌簌作响蒙昧的光线中看不清几十人手臂下夹的是何种兵器。远方惊雷响彻之后,余下的便是暗暗的轰鸣声,在低处鼓动。倾盆大雨恍如市集中万人言语,包含下宏大,也包含人心细如蚁蚋的暗中营构。

夤夜已至,大雨仍然在下着,然而远方的雷声却渐渐消弭了。深黑而厚重的山傍在一旁,山路蜿蜒的小径荒僻而萧索。

一声响,夹杂在雨声之中,那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雨光冷冽,由极致的动到极致的静,变化只在一息之间。

小径上修长身影执单刀,孑然而立,数月以来的战局胜负已分。

“为你的下属…报仇吧,”

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喉间发出,男子一手撑地,黑夜中只看得到半跪的一道深色影子,却看不见撑在沙砾上的五指指缝间有鲜血汇入地上的泥水。

黑夜,这吞没了世间万物的黑色终究也要将人身吞没。

褚通感到面前人正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今夜之前“褚通”二字与一个“暗”字紧紧相连,今夜之后生于黑暗的人在黑暗中永寂,消弭于世间。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值一提,死亡既是不甘也是圆满。他想悲慨,却又想笑,败于刀剑,亦算得上是一种酣畅淋漓。

握在身侧的窄刀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两道身影在侧面重合,年轻人从身侧行过,窄刀刀尖在二人之间的泥地上划出一道长而直的浅浅沟壑。

“我不杀你,”

年轻男子语道。

大雨倾盆,天地昏黑,荒野山路的小径上终只剩下了半跪在地面的一道身影,久久未动。

而深深的草丛之间,一道道□□无声抬起。

厚厚的层云似终于将所有的雨水降尽了,夜色中山林与大地都被狠狠地洗涤冲刷,浸泡在寒冷的湿气中,因时辰的变化由密不透风的黑转为半混沌的朦胧。

围坐在小屋烛火边的人等来了年轻的刀者,带着一身滴滴答答的雨水,黑发因湿透而贴在脸侧。

短暂的忙乱后邵世清与萧一行说了什么,萧一行挑眉,口型中隐约看出有孟兰山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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