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平安符（2 / 2）

国公府府宅极大，从朱二夫人的正厅往朱国公的院子去，绕了三四个大院子，走了小半时辰，才算是到了。

大妈妈轻声解释，说是老太爷身子不好之后，性子也执拗起来，不肯住在前面，非要住在最后面的院里，说是清净。

这里的确清静，而且朱国公腿不能行，若是出去，定然是要坐轮椅，有人推行，累不着他。

此刻的朱国公，正坐在书房安静的作画。靳甜甜立在窗外，看着他凝神的模样，仿佛回到幼时，他还没有这样老，他的神志清晰，国公府的一切，他都操持得当。

靳甜甜被仆从引进去，朱国公抬起头，招手笑起来："甜甜丫头来了？过来，看看我的这幅新画。"

靳甜甜走过去，朱国公画中，是一个十来岁的稚女，模样倾国倾城，眼里是狡黠顽皮之色。

无端端的，靳甜甜觉得这美人，缘何有些像李牧寒？

她压着砰砰直跳的心，心道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不然怎么看到什么，都会想到李牧寒？大抵是，她太过想念他。

她的李牧寒已经没了。

靳甜甜暗自心想，一定要寻得时机，去往坞云祭奠李牧寒。

朱国公凝视那副话，许久才道："我总觉得她的眉间，少了点东西。"

靳甜甜想了想，问道："国公爷画的是谁？"

朱国公爱怜的抚了抚画上女孩的头发，仿佛女孩就活生生站在他跟前，他抚摸的是她一般："是我的珊儿。"

早已薨逝的皇后闺名，珊。

皇后薨逝的时候，靳甜甜年岁尚小，并不记得当时的情形，后来听祖母说，当时举国哀痛，刘备悲痛不已，命大蜀所有百姓守孝三月，一应的红喜都延后。而朱国公快马加鞭赶回京都，也未能见到这位爱女的最后一面。

靳甜甜没想到，时隔这样久，朱国公在这里缅怀的是他的女儿。

她微微思索一番，算算朱国公画的皇后年岁，又想了想那些年的一些案宗大事件，眼睛一亮。

"国公爷，我记得那时京都贵女，流行贴花钿，好似流行桃花与梨花。倒是不知……她喜欢什么花。"

朱国公恍然大悟，连声点头："还是甜甜丫头聪明，是了，寻常女儿喜欢桃花，但珊儿不喜欢，反而觉得梨花高洁。"

他在美人图的额头上，点头梨花样式的花钿。只是停笔时，盯着画久久不动。

靳甜甜眼看着那笔墨上淡黄的颜料，就要落入画卷上，也顾不得讲究，急忙伸手，去将落下的颜料接住。

颜料的冰凉触感之外，还有温热的水滴。

靳甜甜抬头，瞧见朱国公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她连忙扶他到椅子上坐下，轻声劝慰。

朱国公扔了画笔，捂著脸："珊儿……珊儿……爹爹好后悔啊……"

靳甜甜的心情，亦是沉重，她不明白朱国公在后悔什么。后悔送女儿入宫？还是后悔不曾见到女儿的最后一面？

朱国公一生，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只有一个儿子活着，可是这时候，他记挂的，只是这个长女。

靳甜甜怕污了画，轻轻将画卷挪开，小心翼翼放到一旁的方桌上，预备晾干。

不过，那方桌上有一碗半冷的汤，大概是仆从端进来，但是朱国公不太想用，就搁在那儿了。

靳甜甜将画放上去，又怕汤盅泼洒，便将汤盅端起来，放到一旁的多宝阁上。

这一放，她却愣住了。那多宝阁上有一个小匣子是敞开的，匣子里头放著的，是一枚平安符。

靳甜甜颤抖着手，将那平安符拿起来。她不会认错，那是她绣的绢丝小帕，里头包裹的，是她在锡田镇时，亲自去求的平安符。

她打开小帕，果然在小帕角落里头，见到一只小小的文竹。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李牧寒？为何李牧寒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