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转虚为实（1 / 2）

陈轩波此前从未亲自到过北戎军中，亦无由得见敌国帝后、将帅，更不能未卜先知，获知北戎军中所发生的过的内讧之事，但他一边与萧雁等人闲谈，一边察言观色，到底还是瞧出了几分端倪。

心思动处，想起还未成行前，秦王顾霄霆、霍山侯杨君爱等人便曾经对自己介绍过北戎军中的有名将帅，耶律川身为北戎诸部兵马主将之一，自然也会被提及。

据顾霄霆等人所说，耶律川此人论及真气修为、武艺招式，纵然未必能胜过秦王、岳万里等辈，却也非等闲之将，前往北宁城中之时，切需注意其相关动向。

尤其是耶律川手中，名列‘天下十大名枪’之内的黑纹锯矛，运使时甚至颇有风雷之势，着实不可轻忽大意。

可就是这样一位在秦王等人眼中看来绝非庸手的北戎名将，今日却并未闻讯赶来，与自己一行人会面，难不成他要在背后做出一些对自己等人不利的事情才肯罢休么？

转念一想，这些事情只能靠自己琢磨、查探，北戎大阏氏也好，耶律逊宁、完颜宗辅等将帅也罢，总是不可能对焱朝中人和盘托出，但自己到底应当如何将这件事查探明白，还需要仔细计议所施手段，不能操之过急。

清脆的马蹄声中，往北宁城中奔驰之余，陈轩波心潮叠涌，念头纷杂，望着那虽经战火洗礼，却依旧矗立在众人眼前的城门，更不知自己将会在进入城中之后，遭遇到何等变故。

不过陈轩波此时绝难想到，他心中顾忌的那位北戎名将耶律川，心情远比自己来的沉重，只是这份心事与陈轩波本人毫无关系，而是因张折竹而起。

其实耶律川早已接到亲卫将士报告，说焱朝有使者来到北宁城外，不知来意如何，按着常理，他便应当从速与大阏氏萧雁等人一同赶往彼处，确定来人的意图，然后才好制定应对方略，为本国争取最大的利益。

但当他知晓城外来的一行人有张折竹在其中时，不知为何，一向敢于在刀光剑影之中、矢石交攻之际奋勇当先的耶律川，呆愣了半晌后，却始终做不了决定，不知是否应当前往。

须知昔日张折竹身居北宁城中，原本无职无权，只因为与巡城的耶律川相逢，二人一番长谈，耶律川对其才学、口齿甚为欣赏，才力主让张折竹主管北宁城中政务，以期有所成就。

然而就连耶律川自己也没有想到，日前张折竹竟然会被耶律逊宁等人殴打致死，至今想来，仍是觉得隐隐有所不安。

常言道‘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耶律川对此言颇为信服，回想起张折竹早先问过自己，若是他甘冒大不韪，为北戎效力，耶律川是否能够让他再无后顾之忧，安心做事？

那时耶律川并未多想，听闻张折竹有此疑问，不由得哈哈大笑，当即应允下来，更直言说道：‘北宁城一线的诸军，无不听从在下的号令，只要有我耶律川在，管保阁下不被伤犯。’

今日回忆起来，耶律川只觉得自己那时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但事过境迁，张折竹为人所欺、为人所害之时，自己竟连一丝一毫的帮助都未曾有过，想必张折竹一定会为之切齿。

自己要去同张折竹相见不是难事，但若是他被问起，日前自己被人无故殴打、抛于荒郊，你这位北戎军中的主将，为什么稳如泰山、不曾发一声言语，自己又应当如何回答？

耶律川素来认为自己堪为天下间少有的勇烈之士，不论是何等凶险困难的事情，都可全然不放在眼中，哪怕是刀剑加身，自己亦是怡然不惧，置若罔闻。

他从来不曾想到过，自己竟然会害怕一句说来本不复杂的话语，会害怕见到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思来想去，耶律川觉得自己目下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独自哑然苦笑。

耶律川的这般想法，‘死而复生’的张折竹自然尚无机会得知，如今的他心绪早已不同于往日，看着走在自己之前的陈轩波，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当日我见耶律川之时，大概便是这般光景，谁又能想到，只不过是短短的一段日子过去，我便不再是他的座上客。

随着张折竹回忆起这些日子里发生的许多事情，他虽然尚未与旁人倾心吐胆地交谈，但内心之中亦是思潮汹涌，想要自行调整，一时却难以为继。

在场的众人里，心思最为简单明了的，当属女扮男装的张嫣然，在这位姑娘眼中看来，自家师兄既然在焱朝秦王府中为僚属，那么所有的北戎国中的主事之人，便都应是他的敌人，尤其是那位大阏氏萧雁，还曾经与恩师高水寒有旧仇，更是不足亲近。

瞧着陈轩波目下与萧雁等人一路上互相应答，似是相谈甚欢，不知为何，张嫣然心里似乎在倏忽之间便泛起一股火气，直待烧的她双颊晕红尽染，想要大声喝骂几句。

好在她的心中尚存理智，明白自家师兄此时总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绝不是当真与北戎中人交情甚笃，这才勉强压下杂念，将心思全然转到了控马前行上。

当此之时，张嫣然忽听陈轩波笑着对北戎大阏氏萧雁出言道：“在下只不过是不值一提之人，今日因故来到北宁，得蒙大阏氏与两位将军亲自出迎，何以克当？只是尚有一事不明，想要请问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