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7 你怎么怕了(1 / 2)
密不透风的房间,长案上一根简陋的蜡烛,许是烧了一夜,流了满桌案的红蜡。
秦北行反手触碰青瓷茶壶,淡淡开口:
“茶冷了,我去一趟茶水房。”
顾东篱摇了摇头,满心冰冷,再热的茶,又能暖得到什么?
她眼睫低垂,盯着被烛光拉扯模糊的影子,只觉眼眶干涩:
“白渠所用的法子,你也是知道的……澜舟和怀睿,我只能选一个,你也是知道的……沅陵是小狐狸,白鹭以肉身化灵羽,你也知道——明明你才是通透的一个,为何最后做抉择的人,却是我?”
秦北行指尖微动,松开了提壶的竹节把手,撩袍坐回了凳椅上。
“天机不可泄露,违反者……你也见到下场了。”
“这算什么天机!”
顾东篱噌得一声站起,眼角通红,声线哽咽:“早知如此,我根本不会来,早知如此,我根本不会——”
“你会。”
秦北行温言,回答的极为干脆。
以自己对小九的了解,纵然一开始就言明,她还是会选择入
洞府,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便是撞了,也要探头出去看看墙外风景,才算甘心,才能罢休。
“你切莫忘了,来之时,师傅便劝过你,觉醒只一个人,你那时满心痛苦歉疚,只想找到澜舟转世的念魂,你说过,一世不行,就两世,两世不行,生生世世,也要逆天命,破死局,如今,怎得怕了?”
秦北行字字句句,无不像利刃,一刀刀扎着顾东篱的心。
是呀……
一开始,她想着即使师傅最后救不回她,她也只当把性命还给澜舟算了。
可放弃用胭脂的血肉去换怀睿的半幅仙骨,一缕念魂入府,两难境地,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取舍,只有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会有办法的,到了最后,一定会有两全的办法的!
自欺欺人不是对的办法,确是那时,唯一支撑她重生的动力。
现在,走到必须面对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的软弱……无能。
“……”
顾东篱掩面,忍不下一腔涩然苦痛,终是放任泪水狂流
,从指缝冲刷而下。
哭得昏天暗地,手指发颤。
她渐渐听不见自己的哭声,那无助恸哭,被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击碎。
婴儿的哭声软糯,渐渐变成奶声奶气的哼哼,最后是银铃一般的娇笑声。她未开口说过一个字,可顾东篱却心如刀绞,那是胭脂呀……她弃之不顾,盼着团聚的女儿呀。
‘娘,你和爹回去吧,妹妹好可怜,我应当出生在这里,我不属于外面。’
不知不觉,怀睿已长成了小小少年,他青衣方巾,竹节白袜,黑色双梁鞋,他头也不回的向那一丛碗口粗的竹林走去,掩在竹林后的,是青山村的老宅,青墙黛瓦,山雾炊烟。
怀睿,怀睿……你小小身板,脊背挺直,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为何你掩面的墨香书册上,沾满了点点泪渍?
……
顾东篱无助仓惶,站在一方高高土堠上,脚下裂开一道缝隙,像深渊一般吞噬着她所有的感知。
她被撕扯着,最终四分裂,她飘到空中,看到了一地血块残肢,突然
笑了起来。
这诡异的笑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迷惘看着陌生的环境,这才慢慢找回只觉,她方才哭累了,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秦北行并不在房间里,他新添的茶水,这会儿一样变得冰凉。
掀开被子,顾东篱趿拉着鞋,匆匆打开了房门,想要去看一下澜舟的伤势。
人还没走出房间,就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胸膛。
雪狐揉着胸,笑得随性,一步一步,将顾东篱逼回了房间。
“再怎么说,我也算半个女孩子,你这样唐突我,我可要生气了~”
从白鹭地方得到两枚凤羽的沅陵,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她知道顾东篱已经明白了选择的真相,无论她怎么选,自己都占有主动权。
若是顾东篱还有一分为母之心,那便交出凤羽,让怀睿觉醒重生。
若是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或是放不下外头那个女儿,决定牺牲怀睿,让他孤零零的留在洞府界,那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且不说手中两枚凤羽,顾东篱不可能拿到,自己还可
以出尔反尔,杀掉白小玲,挑起对九州的战争,以沅陵身份强迫圣女祭献,换取凤灵庇佑。
怎么说,都是她赢!
……
顾东篱静静看着沅陵,或者说,是落雪崖那一只雪狐,声音浅淡:
“白渠隐匿七魄入洞府,引天雷加身,魂飞魄散,你附身肉体凡胎之上,付出的代价,也可想而知……想来怀睿觉醒,你与他也无缘继续。”
雪狐有些生气:
“我是怀睿的朋友,而且,是女朋友,他的肉身是我埋的,念魂是我取的,护他觉醒,也一定是我要干的事,谁也不可以拦阻我——纵然是你。”
咚的一声,门被人用力打开。
逆着风沙,跑进一个少年郎,他身量像竹节一般猛蹿,已长成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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