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 床褥上的吉祥(1 / 1)
“算了,今天毕竟是你的大喜之日,孤就不打扰你了——”
沅陵好整以暇,理着微微有些皱褶的衣袖,他冲着顾东篱一眨眼:
“算算时辰,你心爱的新郎官,马上就要来了~孤就先走了,来日方长。”
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位手段凌厉,重塑政权的一国君主,倒像持娇撒臆的少女痴郎。
方要提步,余光处似乎看到了床铺上的花生红枣,不少花生已叫他方才压碎了。
他歉意笑笑:
“瓜熟蒂落,再生贵子~一个太少两个不多,三个恰恰好~”
“……”
“走了走了!”
沅陵衣袂一卷,人已推开房门,快步而出,不及顾东篱听见多少脚步声,便似潜伏夜的一阵风,快得令她迷惘,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所算无差,没一会儿,澜舟来了。
他看到房门大敞着,顾东篱弃
了红盖头在楠木踏脚上,若有所思坐在绣缎上。
眉头颦蹙着,不知道在优思什么。
“怎么开着门?”
澜舟的脸上有些红,身上隐约传来一股浓郁的酒味。
与一般吃酒的醉鬼不同,澜舟身上的酒味,混着那一股冷香,便愈发沉越发醇,令人甘愿沉醉其中,贪欢鼻息,惬怀不醒。
顾东篱抬眸凝向他,笑出了一对梨涡:
“屋子里闷得慌,开个门透个气,你喝多了?”
“不敢,知晓你等着我,一杯都不敢贪。”
“胡说八道,我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了……”
“果真?”澜舟长眉一挑,双臂展开,言语轻佻:“怕是你闻错了,你过来凑近些,再仔细闻闻?”
顾东篱自然知道这厮在调戏她,老夫老妻,绝不玩这矫情暧昧。
她大大方方从绣墩上站了起来,遽然一步,投进了他怀中
,将他的腰身搂得紧紧的,冲着他心口处,用力吸了一口,一脸浮夸陶醉道:
“相公真香啊~”
澜舟眼皮一跳,上去戳小丫头的脑门,谁想她早料到有这一手,无赖钻在怀里,怎么也不抬头,身子不断歪斜扭动着,双手并不老实,一路骚扰,一路纵火。
玩着、闹着,似乎这样,就能掩盖她心不在焉的事实。
澜舟如此了解她,岂能叫她糊弄过去,打从那一扇开着的门,那一块落地的盖头,他就知道了小丫头的不对劲儿。
捉住顾东篱放肆的手,澜舟将人轻轻拉出怀中,目色胶着:
“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一宿春宵也抵不过一诉相思,从见到你画像,到城楼寻你,再到选灵大典娶定了你,真正像现在两个人的时光,得来不易。”
澜舟的话,提醒了顾东篱。
从通灵山庄出嫁
之前,俩人短暂见过一面,那时澜舟说过,凤将军从未背弃过九州朝廷,只是他要详尽解释的时候,白鹭来了,俩人就此分别,并没有说完。
“你说的对,我也有很多话要问你!”
槅扇门关上了,也落上厚重的门栓,她把所有窗牗检查了一遍,护着一盏悠悠油灯,坐到了床沿边儿——
拍了拍身边的褥子,把花生红枣全撩到了地上,示意澜舟坐过来。
“吉祥意头,都叫你尽数糟蹋了。”
“生孩子,靠得是真刀真枪的本事儿,这些花花意头,不过锦上添花,理它做甚么——再说了,相聚不易,时光珍贵,浪费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岂不是太傻了么?”
顾东篱嘿嘿一笑,笑得澜舟毛骨悚然。
“……”
“玩笑之言,玩笑之言,咳,传宗接代,延续香火,重中之重,不敢懈怠~”
“……”
澜舟无奈摇了摇头,脱下身上繁复厚重的喜袍,顺手就要帮顾东篱卸下头上凤冠钗环。
“哦,谢谢,这一头金银钿子,我脖子都快断了,当新娘子着实不易。”
“圣女出嫁,本不必依这些俗礼,我要的,也只是一个你——”
话说到一半,澜舟的手一顿,不着痕迹在顾东篱的云鬓后,取下一些花生壳的碎屑来。
眼中略沉,声音微凉:
“一直坐着等我?那怎将盖头丢在地上了?”
“啊?不小心落下的,我知道陇西找这些难,也知道是你的一片心意,怎么敢胡乱糟践,方才就感动的不行,一直坐在绣凳上呢,差点落泪了呢~”
顾东篱入了澜舟言语陷阱,忙着解释红盖头的事儿,在一直坐着这件事上,说谎了。
一直坐着,如何解释云鬓后的花生屑?
方才,可是有人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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