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朝局动荡(1 / 1)
顾东篱送榴花回房间。
把丫头和婆子都赶了出去,扶人躺在暖榻上,把汤婆子拢给她,也牢牢捂着薄毯。
“你受了惊悸,身子弱,天气这么冷,容易感染风寒,要仔细着些——松龄大哥是男子,虽关心你,到底不算贴心,你更要自己保全自己了。”
榴花仰面躺着,泪水不断。
“秦大哥、秦大哥,叫了这么多声,总算是把他变成我的哥哥了。”
这是自苦的话,也叫顾东篱心中酸涩难忍。
从前,她尚可一劝,女追男隔层纱,滴水穿石,总有手到擒来的一日。
可现在,她了然哥哥的心思,对榴花虽说不及愧疚,可心绪难言,总是有一份奇怪的心虚的。
“你都听见了?”
顾东篱倒了一杯茶,暖杯在手,陪在榴花的身边。
“听见了,风袖亭他和哥哥吵架的话,我也听见了——我只是喜欢他而
已,为何竟成了错处?哥哥因我红脸,司马大人和夫人,也因我困扰,还有秦大哥……我不想他难过、生气,视我为负担。所以,我不奢望能与他在一起了,这样大家都高兴了。”
她声音低低的,又是委屈又是释然。
“对不起,榴花。”
顾东篱睫毛低垂,喃喃道了一句。
榴花不明所以,只是伸手与她握在了一起:
“你和秦大哥也无甚血缘关系,不过兄妹名分而已,他待你甚好,我很是羡慕,这一世若没有夫妻缘分,做一对亲爱兄妹,我亦是知足的。东篱,你莫要替我难过,你看……我从乡下丫头,成了侍郎府的小姐了,不再睡土炕,吃糠梁,而是睡锦榻,吃粳米,我是赚了的,不是么?”
榴花泪眼含着笑意,牵动小嘴,勾起一抹笑,显得有些凄婉。
顾东篱伸手,替她揩去了泪渍,宽慰道
:
“来日方长,能日日见着,平安顺遂,已是上天眷顾,多少恩爱眷侣,阴阳两隔,或是南北一方,相思成灾……我老家有一句话,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不是寻常隔靴搔痒的宽慰。
顾东篱的话,真正说到榴花心窝子里去了。
她杏眸圆睁,品了好久后,眸光熠熠生辉,灵动四溢,仿佛一下子重获生机一般。
顾东篱也跟着眉目弯弯:
“好啦,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今年除夕,记得一起守岁。”
“恩!好。”
从榴花的厢房出来,她一路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途中经过一处竹林月门,好似是司马梁的书房北窗,叫一从紫竹遮掩着,叶影斑驳。
屋中人影绰绰,声音洪亮。
不是她要偷听,而是这声音大气武声,一阵阵透着北窗传来,由不得她不听。
“司马大人!我虽
投笔从戎很多年,可与你仍是同窗故交,如今把消息带给你,是希望你在朝堂筹谋,抵抗逆反贼子的!你一味推诿,简直岂有此理,难不成当这个吏部侍郎,也成了油罐子老泥鳅,又猾又油?”
“放肆!胡总兵,你这是什么意思!岂不说我不知你说的真假,若是真的,晋王有此谋逆之心,我一个小小侍郎,又如何抵抗?你不是为难我么?”
司马梁也火了起来。
“大人……我也实属无奈!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早已投靠了晋王,以他马首是瞻,骁骑营、火器营、侍卫营,也纷纷倒戈,为我骁骑营还在抵死反抗!我看晋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这一次腊八宫宴,滴血认亲,若是皇帝不从,不肯改立太子,晋王怕是要兵甲围城,逼宫谋逆啊!”
“哎!其实我也早有警觉。莫说你们武官,朝中文官、
御史台也早已拟好了奏本,只等腊八一日登诸白间,若小襄王爷真乃太子血脉,当年清赏班案子,太子僭越,大逆不道,还赝造龙山石玉,欺君罔上,等等大罪,他东宫之位断然难保。”
胡总兵的声音沙哑了很多: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不假!可我已是骑虎难下,投靠晋王,他也未必信我,只有孤注一掷,保着太子,才能保住自己啊。”
司马梁还是一副打太极的模样,宽慰道:
“这样,你先回去等消息,我替你在朝中周旋一下,看能笼络多少太子党人,一起为太子说话,只要皇上心坚决,晋王就翻不起浪来。”
话至此,顾东篱听到一声端茶声,便知要送客了。
果然,趵趵脚步声想起,胡总兵踱着八字步出门了,书房门砰得一声关上。
司马梁也摔了茶碗,冷声道:
“想死,别拉我当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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