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裱糊墙(1 / 1)
顾东篱迎了上去。
见秦北行穿着一身破旧袍子,把头发全部冠了起来,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一截骨线流畅的小臂。
平日里看着骨架清减,实际并不清瘦。
“哥哥,你怎么来啦?”
柳承、姜堰也就罢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考中秀才,秋闱中举大约只在睡梦之中了。
他们不读书时,总也跑去赌坊、梨园厮混,给她来当小工,还算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可秦北行志在金榜题名,最关键的几月,不在屋中温书,来这里吃日头、干苦力,要是让娘亲知道了,非骂死她不可!
秦北行知道她心中所虑,疏星淡月的眉目间,笑容清淡,宽慰道:
“无妨,早上已温过书了,来看看你,晚一些就回去。”
“那……那你坐在边上休息,让他们来干就好了!”
顾东篱
差别对待,柳承就不乐意了,委屈扔下手中墙刷,嚷着道:
“小东篱,不带这么偏心的!你建这寒门会馆为了啥?总不是为了秦北行的吧,既是善心义举,要不躲着别来,来了都得干活,谁也不装大爷!”
谁说柳承是二百五的?
他聪明的很呢!
一番话把立场拔高,顾东篱就算想耍赖,也没个由头了。
“好啦,这么几个时辰,耽误不了多少读书的功夫,有空磨嘴皮子,早就干完活了。”
最后还是姜堰说了一句大实话。
他径自提起工具,拽着柳承的袖子率先往后院走去。
秦北行抿着三分疏淡笑意,轻揽顾东篱的肩膀,提着一木头浆糊,缓步跟了上去。
北后院有一栋大四合排楼,其中房间大多没有固定的天花板。
没有天花板,一般就要用纸来裱糊
,“仰尘”就是顶棚,墙壁也不用粉刷,也用纸裱糊,即便是隔断也是用纸。
不是一般意义的宣纸,而是在高粱桔、芦桔扎成的架子外头,再裹旧账纸。
这里荒废已久,房内肮脏,破旧不堪,只有经过裱糊之后,才能像雪洞一般,光洁宜人。
四人两两分工,说干就干。
顾东篱身量娇小,够不高处墙角,正垫着脚仰着头,努力伸手够去——
倏得,她觉得腰边一紧,秦北行单手就将她抱了起来,向上送了一程。
“好啦!”
贴好整一面墙,她捶着发酸的腰,看着四白到底的墙面,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从秦北行怀中出来,她坦然回视,道了一声谢。
四目相对之时,她早已错过了他不着痕迹敛去的三分情愫。
自己思考着自己的事,顾东篱转了一圈
,感慨道:
“既是为了供给寒门学子寄宿,只怕是房间会不够——可我尽可能多得分隔房间了,但弄成鸽子笼似得,也是一种委屈,不如寄宿客栈民居,一日多费点银钱。”
点点头,秦北行也道:
“隔间多了,隔音也不好,若有人晚上读夜书,也影响别人的休息。”
秦北行在最后一面墙上蒙上表纸,熨帖牢靠后,才拍了拍手上泥灰。
一面审视,一面道:
“再过些日子,赶考的学子会陆续进城,到时候还需动用白蜂鸟,请徐挺大哥安排,派人去几家客栈外禀贴告示,那些认为炊珠薪贵,且囊中羞涩的学子,可凭县试成绩借宿,补足少量餐食费即可。”
顾东篱点头记下,想起自己托与他的事不知怎样了,斟酌问道:
“哥哥,你那几个好友,可愿意同
住寒门会馆?”
秦北行一愣,忘了将这件事与她说明,害她一直悬心,是他不好。
放下手中工具,替她掸了掸肩头落灰,理好她的云鬓发丝,动作娴熟温柔,倒叫顾东篱心中惴惴不安
难道是没搞定?
“呃……哥,没事的!他们不来也正常!我也就随便说……”
“都来。”
秦北行抬眼,对上她有些小慌乱的眸光,难得笑出几分促狭。
这一番笑,倒让顾东篱想起了沈澜舟那个坏蛋,心中情绪微荡,偏首躲开他了的手。
“你也学坏了,喜欢捉弄我!”
“是我不好,应该早些与你说——只是他们都是我的好友,与其一个个名字告诉你,不如等他们来了,我当面介绍你与他们认识。”
秦北行将她身子板正,虽不擅长哄女孩子,但也柔了声线,认真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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