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第 106 章(1 / 3)
那场宫中密谈结束不过数日,陶府突发□□。张子娥得令,匆匆折回屋内取了那把用了多年的旧蒲扇,拉拉孩子小手,轻绵细语地说道:「陶府凶险,小珥留在府中为上。」
龙珥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浑身泛着股奶乎乎的甜糖味儿。她牵起软软裙角,跟在张子娥后头啪嗒着小步子一路跟到了门外。穿着虎头鞋的小脚一跺,龙珥停在了大门脚下,跟着拨浪鼓似的摇着手,安安静静地目送她离开。
张子娥一身无垢白衣,披发简簪,手执蒲扇,衣袂在步风中漫涌。她的扮相与初来梁国时别无二致,而周身气韵却与初入公主府时截然不同,不笑时有生人勿近的威压,一凝眉则令人胆寒生畏,行军阵前,一道纯白倩影,镇得四下无声。她自有察觉,故而常是笑着,言语客气,举止谦和,但即便是同样弧度的微笑,在权力与名声的尽心倾灌下,也有了天渊之别的含义。
一旦远离官场,在民间便是另一番景象。她与龙珥聚少离多,但凡得闲,必与她漫步长街,像平民一般买老字号的糖渍点心,等悦宾楼的流油包子。与襄王或钦红颜靠美貌仗势欺人不同,她的出现不会令十里长街水泄不通,梁人爱她亲和,喜她小龙,待她亦如寻常百姓,亲近大多止于问候与寒暄。
龙珥此时站在红木大门下,宽大而纵高的两扇门称得多年不长个的小不点愈发娇小。她倚门望向张子娥离去的背影,知道是自己的龙气在源源不断地滋养她。孩子抿了抿嘴,在晨光中骄傲地勾起了唇角。
此番陶府一行,梁王钦点了张子娥与公主,他如此苦心安排,大约是想借此破了宫中流传的不睦一说。她的确许久未见公主了,如今二人同车,气氛十分微妙。公主气傲,不会主动同她搭话,张子娥便借公事之便,简单聊了两句陶府之事。随后公主问道:「听说父王单独召见了你?」
张子娥仅仅颔首而已。
「何事?」
「人多眼杂,等安顿好了再说吧。」
苏青舟秀眉一挑,威势立现,她将手肘搁在窗沿,向外探了一眼,笑道:「马蹄声纷乱,你小声点自不会有人听见,多日不见,张大人倒是愈发谨慎了。那你说何处好说话?」
张子娥看了她一眼,垂下头来,公主生气了,她心知肚明。毕竟,是她把人家给惹生气的。但她也气,气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公主是君,自然不可违逆,但她们之间,又不是普通君臣。她不甘,正如梁王所说,公主从不吐露心事,她要你的全部,却不肯施舍半点零碎。她坚韧,勇敢,犹如四面密不透风的墙,除去渴求龙气时短暂的脆弱,仿佛是天上遥不可及的圣人。一次次靠近,甚至是乞求,都无济于事。纵使是那次她在山洞里奄奄一息,公主依旧缄口不言。
她因想到数次同塌而眠的夜晚,肌肤相亲,唇齿相交,她们靠得那么近,却又从未拥有过彼此。
公主会给你最好的,除了心。
张子娥一向善于忍耐,但这一次,她终是忍无可忍。
见张子娥久不答话,公主将视线落在她攥紧的拳中,熟稔地伸手搭了上去,张子娥骤然一惊,几近一跃而起,马车随即猛地一震。
「公主,张大人,没事吧?」车夫问道。
「无碍,」苏青舟面不改色,只是拧眉盯着张子娥问道,「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事?那请问公主是怎么回事?」她垂首,牙关紧咬,努力压低声音。苏青舟莫名觉得,此刻若四下无人,张子娥应会怒吼出来。这令她甚感意外,印象中张子娥一直温文尔雅,即便心怀猛兽,亦从不表露,到底是什么令她愤怒至此?
「为什么是她?」
「她?」
「是谁都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是她?」
「张子娥你到底在问什么?」
她嘴角一扯,抓住公主的手,一个强劲压下去,将人狠狠按在角落。张子娥一向文弱,叫她去校场上跑个两圈都不愿意,而公主并未离开龙翎过久,力气尚有九成,此时体力确是在张子娥之上,但不知为何,无论如何都反抗不过。
落日西沉,银汉不出,马车中唯有那盏折扇书生送的橘红小灯,随着车马颠簸,落鼓般跃动着起起落落的灯火,光影,人影,呼吸,全都凌乱不堪。张子娥一手扣上灯盖,她被纷杂的光影搅得心烦意乱,她莫名不再惧怕黑暗,心中燃烧的欲望令她无比敞亮。猛烈的心火在狭小四壁中不断上窜,理智在炽热的火苗中渐渐湮灭成烬,她烧疯了,比在山洞里那回还烫,公主的长发还蹭得她手腕痒,有如千百只蚂蚁缓缓爬过。
忠诚,迷恋,欲求,她伏在地上把最脆弱最不堪的自我双手呈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究竟要怎样才能走到公主心里?究竟要如何才能获得她的坦诚?愤怒在无止之境疯狂蔓延,张子娥知道使用一般手段得不到答案,湿润的舌尖在黑暗中肆意攫取檀口中的甘甜,头一次,不是因为龙气。爱欲,控制欲,探求欲,亦或是占有欲,她无意分清,自离开国策门,她便在这尘世的熊熊□□中滚了一遭,远望是一袭白衣,近看是满身泥淖。交错的领口样式繁复,一个结连着一个结,她不喜欢……
「张子娥你疯了!」张子娥到底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