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 66 章(2 / 4)

加入书签

商人在她面前拿出了身家本领,猛地一阵大吹大擂,说什么是哪的蚕吐的丝,哪的家绣房定的样,哪个绣娘绣的花儿,总之吹得是天花乱坠,像是神仙才求得来的料子。能穿成这样的,非富即贵。她看人脸色吃饭,要在一次次待人接物中习得一个人情练达,因不知是何处露出了破绽,便诚诚恳恳地低垂眉眼向人请教。老头一笑,说:「眼神。」眼神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约是某种同类间独有的默契,唯有那绝顶爱财之人,才能在一次次眸光交错中微妙地抿出彼此,也不全算是破绽。钦红颜提壶斟酒,娇娇笑靥含了三月春光,笑吟吟地敬上一杯:「还是因为您姓得好。」金富贵笑了笑,原来她早就知道他是谁了。诀洛城商旅不断,消息繁杂,来这儿点一杯酒的都是兜里有银子的大人物,他是来找有没有合适的线人,不想遇到了天赐的好苗子,不单灵心慧齿,还是世间难得的绝等颜色。

钦红颜隐在巷角阴影里,青葱细指轻轻搭在秋月白湘水裙裾上,恭恭敬敬地做了个万福:「金老,想您知道我不在含香阁做了,这忙啊,我是帮不上您了。」

「我是来邀姑娘入伙的。」

「你们黑市的生意打打杀杀的我做不了,您知道,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只想嫁户好人家。」

「凡夫俗子配不上姑娘。」

「巧了,我还就真喜欢凡夫俗子。」

金富贵眉间一舒,仔细端详了一回——宽袍罩身,轻纱覆面,她显然不想像在含香阁一样再靠皮相过活。可这皮相姣好并非坏事,又不是说生得美艳动人,就注定要以色侍人,姿容既可以是她昔日被明码标价的筹码,也可以是今后咄咄逼人的武器。他是个生意人,讲究扬长避短、有的放矢,不知她为何要将好端端的优势藏起来,甘心做个普通人,就好比一块金子封缄在顽石中不愿显露,非要和一般石块去比较。

他觉得可惜,但他不会明说。这女人相貌娇媚,骨子里却全是硬气,不见棺材不落泪。强买强卖只能做一回生意,金富贵深晓经营之道,要你情我愿,方不失长久之本。

「诀洛城外桃花源,钦姑娘若是回心转意,可去那里寻我。」

***

赵攸没逛过青楼,一听李明珏说含香阁,吓得往后退了三寸:「使不得,你得亲自登门给婉儿说清楚!此行乃公务!公务!」李明珏笑着遵命,赵攸纯爱耍嘴皮子,纵有贼心,亦无贼胆。没去过的时候成天嚷嚷着要带他去,难得说带他去了又心虚胆怯地回去请示夫人大人。李明珏想到此处,低头握着白石子,不禁唇边笑笑:「我也要和小柏解释一下。」赵攸神色一滞,知道以后将婉儿挂在嘴边这招在她面前使不通了。他至今记得来提亲时李明珏脸上那一副吃了一嘴黄连的表情,如今可好,变成了互喂黄连。

含香阁内午色横窗,金富贵手脚利落地甩起衣角撩袍入座,尚未坐个稳当,嘴里立马开始了胡说八道:「一年不见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叫金钗明珠都失了色啊。这位想必是赵将军吧,果是丰姿潇洒、一表人才。二位当真是郎才女貌,不考虑一下?」

江湖上只有金富贵的传闻,赵攸还是头一回见识,心下顿时有几分明白李明珏因何选了他——

这老头,有趣。

他先是装作正经,理正两袖搞得恁般齐整,恂恂懦雅地点头回礼道:「金老客气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李明珏坐在一旁不接话,金富贵那两片嘴皮儿一滴溜,比她还没谱,越是跟他瞎掰扯,他越是起劲儿。赵攸见她不按兵不动,也损,就说:「您有家室吗?没有的话,您可以考虑一下。」

李明珏继续默不作声,也只有她这种喜欢听笑话的好脾气,才看得下去两个人在眼前你来我往地互相编排自己。金富贵往后一缩,似要躲开这烫手山芋,忙不迭地抚了几下心口:「折煞老朽,折煞老朽了。不过我确实是有门亲事,漠北那小霸王托我把这份婚帖……」

李明珏含笑接过,没有多看一眼,眯着凤眼儿,拈起信尾在小灯里烧了。俄顷之间,屋内安静异常,独剩火苗攀上大红婚帖的嘶嘶燃烧声。橘色光跃动着勾勒走线流畅的颌线,相美神清的脸上两道剑眉微压,一双星眸微展,透露出的压抑感不虚言表。聪明人懂气氛,此处再多说一句话,定没有好果子吃,李明珏身上那多年浸淫的王者之气不是摆设,无论是装生气,还是真生气,没人会想在此处做个不识抬举的跳梁小丑。且看她启唇轻轻吹灭最后一点火星,在一缕黑烟里不温不火地一笑了事:「说正事吧。」

见她没动怒,金老将须髯一捋,老脸上撮拢笑来:「您大概也清楚,我和商队被困在漠北小霸王那边了,老长一阵子出不来,一出来,我就往您这儿赶……」

李明珏掐指默算了时日,斜挑着一侧剑眉:「不对吧,我看你是绕了远路吧……让本王猜猜?」她用食指在桌上咚咚敲着节律,问道:「莫不是去宋国,卖纸了吧?」

金老大喜,一拍巴掌:「还真叫您说中了,这如今宋国啊,纸最贵,我家那沈书生就住在平原城,画那小活菩萨的画像,画到了手抽筋。」他搓了搓手,像是手中攥了老厚一叠银票,笑说:「您眼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