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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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住了,雪花零星飘落。

广袤无垠的大地铺满惨白,天寒地冻,冰河交错。

银锦长裙包裹的妇人,身上沾满令人发瘆作呕的暗红,手持一柄已被污血遮挡住寒光的短刀,不时留意脚下跨过的死身,如同行尸走肉,目光呆滞绝望。

一番找寻,妇人止住脚步,随着手中短刀滑落,颤抖着缓缓弯腰瘫跪在地,倍加怜悯的扶坐起躺在身前的青年男人,轻轻掸去覆在他衣衫的落雪,爱抚着男人脸颊将他的头紧紧埋入自己怀中,悲痛欲绝。

许久,妇人仰起头,脸上一改哀伤转而浮现出无比欣慰的笑容,随即回手抓过短刀对准自己胸口,目光坚定……

“不要……拜托你千万不要……”

深夜,北境西南边陲的偏僻镇上,独自睡在自家豆花莊店铺二楼的少年心中苦苦哀求。

梦,又是梦。

惊魂未定,少年猛然起身,两手在床上胡乱的摸索着,直到将被褥全部检查一遍,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已是近两月内,陆云择第五次在同样的情景中惊醒。好在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和防备,今晚他终于赶在被褥浸湿前成功睁开双眼。

再次确认过身体未如以往醒来后湿得一塌糊涂,陆云择拉回被自己慌乱中掀到一旁的棉被准备重新躺好。一侧头,忽感到有线暖流滑出眼角落在鬓间。

自己在哭?陆云择下意识的将手滑到床头,果然,才触到布枕指尖便传来清凉。

冷汗换做了眼泪,突如其来的改变令刚刚平静下来的内心再次感到不安。带着不解,陆云择坐直了身体,脑海中仔细的回想着梦境中的画面,想从中发现些许造成自己伤心的缘由。

岂料事与愿违,潜意识中本应清晰的记忆,此刻均变得缥缈模糊。以至于开始感到头昏脑涨,隐隐作痛,一无所获。

“娘亲!”

所有努力化作泡影,正当陆云择想要放弃,两个字无端脱口而出。

无意间一抬头,发现纸窗几乎被映得透白,此刻窗外竟亮的几近清晨。远未到天明的时间,陆云择知道那只是月光。

刚刚承受过莫名的强烈燥热,仍感到有些憋气的陆云择想到了什么,搬起屋櫈走到窗前,将屋櫈垫在脚下,尽量小心的用力一推,银色伴着冷气瞬间冲了进来,刺得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陆云择将长衣裹了裹,探出头去。果然窗外的情形和他猜想的一样,皓月当空,云淡星稀,皎洁的月光铺满了目光所至的整个世界。

遥远的正北方向,高耸入云的群山轮廓飘忽中若隐若现,相传那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群山的顶点没有主峰,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错落小峰环抱而成的一个半环,在月下亮着明光,远远望去,宛如一轮倒挂的巨大新月,月环仙山的名字由此而来。

当然不曾有人真的见过仙,一切传说也不存在任何哪怕稍微有力的考证。但这并不妨碍当地以方富来为首的精明商家们,就此大做文章。

陆云择家所在的镇子位于北境西南边陲,共有千余户人家,依水而建,形状狭长。整个镇子只有正中间一条像样的街道,贯穿南北。两侧多为二至三层的商家木楼,唯一显得有些突兀的五层建筑,便是方富来开在豆花莊正对门的客栈,名曰:“月下阁”。

镇子古时本取流经的南水河“南水”二字为名,大约十年前的一个雨后傍晚,为了提升镇子名气,吸引外来的客人。拿定主意的方富来,约上了包括陆占明在内的众商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去了镇上最有名望的老人家里“请命”。

当晚方富来便率领众人推倒了位于两端街口,书写着“南水镇”三个黑漆大字的破旧木质牌坊,并像怕有人反悔似的,不顾木头上未干的雨水,倒上几大桶灯油烧了。

在这种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上,极少愿意破财的方富来很是舍得。

此后又过了不几日,新的石质牌坊立了起来,镇子也换了新的名字,“仙月镇”。

平日不善言谈的陆占明每每向外来人聊起此事便来了精神,换了个人一样,手舞足蹈,夸夸其谈。

陆云择挺看不上父亲的添油加醋这一点,他明白,以自家豆花莊这样勉强糊口度日的营生,当时的父亲能起的作用更多的不过是凑个人头,壮壮声势罢了。

更名后的镇子加上各种重新被挂上嘴边的传说,果真吸引了更多的外来人至此。求仙问道的,算命卖药的,甚至耍猴卖艺的……地处偏僻的镇子,几年间竟逐渐繁华热闹起来。

这一点就连懂事后的陆云择也佩服方富来的头脑,但镇子更名受益最大的也还要数方富来,每次看到他站在客栈门口冲着客人咧嘴大笑,露出那颗闪亮的金牙,陆云择就气不打一处来。

金半仙儿是在镇子更名后的第四年才来到镇上的,这个吃得明显发福的算命先生,在当时六岁的陆云择看来丝毫没有自己理解中的仙风道骨。

方富来倒是难得的热情,以至于确认了金半仙儿想要长期留在镇上,特意让伙计在店中扯了一套桌凳摆在门口送予他当做摊位。

对此,知道方富来从不相信神魔鬼道的陆占明很是不解,直到后来一次在豆花莊的闲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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