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一百二十一根葡萄藤（1 / 3）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世人皆辱我骂我谤我，我声名狼藉，众叛亲离，可你为什么还是要站在我这边呢？”

记忆中，似乎有她不解茫然问话的画面。

那时候，她从草原回归，被誉为大魏的罪人，说她通敌卖国，身为公主，却投敌草原，甚至带着草原大军南下，叫草原一路长驱直入，几乎打穿了大半个大魏疆域，直奔京都。

文人才子编造诗词文章骂她，百姓茶余饭后，总要咒骂她几句才能心情舒畅。

他们都说，她为何不死在两军阵前，便是被草原蛮子极尽侮辱而死，便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她也该死，也不该活着。

她不是很理解，凭什么？

偌大的大魏，祖先手中将草原打得如同孙子般，到了后世子孙，要叫一国公主，一介弱女子牺牲自己去求和便罢了。

她牺牲了自己，却还不得好，还要受尽编排，说她堂堂天家公主，竟然委身于蛮子，说她丢了大魏风骨。

大魏风骨是叫她丢的？

难道不是大魏的儿郎叫草原打得如同孙子般，才不得不靠着她去和亲，才能令大魏和草原缔结合约，维持哪怕是表面的短暂的和平的吗？

她的四皇兄深入草原，尸骨无存，叫蛮部首领弃尸荒野，大魏却在想着，如何送来真金白银，割让城池，委曲求全，好叫草原平息怒火。

当时的大魏朝堂糜烂如此，重臣几乎被气得个个卧病在床，储君被废，君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她想为自己兄长收尸，所以蛮部整个部族被人吞并，从此草原再无蛮族部落。

作为代价，她与草原大军一路南下，对着生养自己的国家，反戈一击。

不反戈一击，照样是骂名无数，反戈一击了，也同样如此。

长生汗王被自己亲弟弟背刺，含恨于大魏京都之下。

她以为自己会死，但汗王身边的冷面刀客突兀出现，说是奉汗王之命，护送她安全离开。

她安全离去，刀客留下断后，那把刀客素来不离身的红伞，顺着湍急的河水往下飘来，她明白刀客或许是死了，可她没有悲伤的余地。

当她被玄衣青年救起后，青年将她安置于自己府中，丝毫不担心一旦她的存在暴露，自己会面临何等处境的模样。

他为她洗手作羹汤，对她言听计从，她要杀人，要报复，他便为她递刀，握着她的手，替她杀人，替她报复。

她远嫁和亲前，旁人都说，他是她身边的疯狗，可她远嫁，他并无任何表示，她想，他果然是不在意她的。

她在草原，他不曾找过她，也不曾看过她，对他而言，她仿佛可有可无。

曾经说过的誓言，表过的忠心，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说完了便算了，从来不曾被放在心上过。

可最后救下她的还是他，他像是完全不在意她是否出嫁，是否嫁人，是否委身于别人，是否有喜欢的人，对他又是何感觉。

他像是毫无目标，连活着都觉得没有丁点意思，所以，想找一个寄托，而恰好，她曾出手帮过他。

她对他有恩，所以，这个寄托便寄放在了她身上，但要说她有几分重要，却是断然不可能的。

哪怕他跪在她身前，眼神也仍旧清明，他爱她吗？

她觉得不爱。

她不解，不爱的话，为什么要摊这摊浑水呢？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所以，她选择直接问他。

青年喜爱玄色衣衫，或是朱红，或是重紫，他似乎极讨厌浅色，尤其是时下郎君喜爱的白，他最是厌恶。

与之相反，颜色越是浓烈，他便越爱。

他生得好，气质斐然，哪怕凶神恶煞，叫人一看就觉得不是好人，胆子小点的，甚至当即肝胆欲裂，遑提注意他生得如何。

可毋庸置疑，他无论何种穿着，都自有风骨在。

便是这么个人，面对她的不解，她的疑问，却只低垂了眉眼，说：“你对我有恩。”

……

谢知玉从思绪之中回神，恰好望见少年低垂眉眼，一瞬间，青年与少年的身形似乎完全合拢到了一处，她忽地便冲动的问道：

“我对你有恩，所以你会将自己的命给我是吗？”

少年抬眼，神情淡然，不曾否定。

谢知玉移开视线，道：“我知道了。”

她说完便选择离去。

项恬茫然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想跟上去，可却直觉知道，若是自己跟上去，她大概会更不开心。

但是，怎么了？

因为他不认同她选择的未来夫婿人选，觉得对方不如何吗？

就那么喜欢那个人？

喜欢到，他们之间的感情，竟然丝毫无从抵挡，只是因为意见相左，她就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弃他而去吗？

少年站在原地，背影萧瑟，令人觉得万分心疼，可他的眼中，却荡漾着无边的恶意。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谢知玉宛如一个复读机，从头到尾都在念叨这四个字。

白狼因为能够充当坐骑的缘故，地位一跃而起，如今能够在明月殿住着，谢知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