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大人 时代变了(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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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豪听得吃酒赏月,登时轰然叫好,这下是发自内心,不掺杂水分。杂役们上菜斟酒,一片繁忙。众人坐了多时,已经饿得不行,见得大鱼大肉端上桌,也不谦让,拿起碗筷,大吃大喝。一时之间,只听得牙齿咀嚼食物,酒水流入喉咙的响声。荣景拿着酒杯,一桌一桌的敬了过去,与每个人亲切交谈,言笑晏晏,好像他才是宴请宾客的东道主。叶枫看着云无心,笑道:“他明明喝得不多,怎么看上去比喝得烂醉的人还要飘?感觉快要上天了。”

云无心笑了笑,道:“有的人哪怕只喝了一口酒,也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况且他仗着人多势众,觉得今晚很有把握让我签订城下之盟,如何不浑身舒泰,醺醺欲醉?”忽然之间,有几个人站了起来,捶胸顿足,放声大哭,刚吃下去的酒食也吐了出来,神情悲苦,好像突然遇到异常难受之事。众人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齐声问道:“你们为甚么哭啊?莫非你们抢不到吃?你们也忒倒霉的,居然和几个肚子里可以装几头猪的大胃王,大半年没吃饱饭的饿汉坐在一起。”

与他们同席的人急忙辩白:“你们为什么要冤枉我们,我们怎会是大胃王,没吃饱的饿汉呢?”荣景道:“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对我讲,或许我能帮得上忙。”一人从怀里取出一轴画卷,挂在树枝上,徐徐展开,上面画的是颠沛流离,逃荒的百姓,图中的人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犹如孟子所说:“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之四方。”与当下的良辰美景大不般配。叶枫道:“杀人的刀子终于掏出来了。”云无心哼了一声,道:“这种刀子伤不了我。”

叶枫道:“北宋郑侠的《流民图》,据说就是这幅画击倒了拗相公王安石。”云无心笑了笑,道:“想不到我能和一代名相王安石相提并论,我的脸是不是跟锅盖一样大?”叶枫心里“咯噔”一声,寻思:“这岂不是道送命题么?我可不能说大实话。”笑道:“不,不,你是精致优美,小巧玲珑的瓜子脸。”云无心“呸”了一口,喜滋滋的道:“去你的。”那人指着画上的流民,长声叹道:“我们虽然锦衣华服,但是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因为我们和他们一样,四处流浪,无家可归!”他双眼环顾众人,朗声问道:“我们的家在哪里?”众人收敛笑容,齐声应道:“我们的家在江南,我们的家在中原!”

这几个人转了个身,面朝中土方向,咬牙切齿,厉声叫道:“还我河山,还我河山!”声音慷慨悲壮。众人怔了一怔,随即跟着大叫起来:“还我河山,还我河山!”荣景叹了口气,饮尽杯中酒,泪水流下。一人忽然跳起,揪住荣景的衣襟,厉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家是在烟雨朦胧,山清水秀的江南,是在襟怀四方,侠士辈出的中原?”他说着说着,松开双手,跪倒在荣景脚下,又放心痛哭起来,道:“你为什么不带我们回家?难道你甘心在黄沙漫天,人迹罕至的戈壁荒漠,终老一生?”

他抓起地上的沙石,往荣景身上掷去,骂道:“你若是不想带我们回家,就不要做我们的带头大哥,我不想做客死异乡的孤魂野鬼!”众人亦大声哭泣:“我们要回家,不做客死异乡的孤魂野鬼!”荣景站着不动,任由沙石击在他身上,喃喃说道:“谁说我不想回家?我的祖宅在金陵城中的朱雀桥畔,脚下是纸迷金醉的秦准河,对面就是闻名遐迩的乌衣巷,每年的春天,王谢堂前飞出来的燕子会落在我家房顶上,至今还有管事的经营打理我的祖宅,因为他们也在等我回家。我也在问自己,究竟是谁不让我们回家?”

众人转过头来,齐齐盯着云无心,眼中充满了恶意。云无心也瞪着他们,悠悠说道:“咱们就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谁要是先眨眼睛的,他就是大花狗,臭蛤蟆。”她话刚说完,众人的脸已经别到了一边,唯恐眼皮一眨,岂非成了她口中的大花狗,臭蛤蟆?那个拿画的人拍着手掌,大声吟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泪流满面,不能自已。众人跟着唱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叶枫寻思:“一会儿贬低王安石,一会儿又追捧王安石,这些人他妈的精神分裂,脑子有病啊。”

云无心哼了一声,道:“各位喝多了不是,连春天秋天也分不清么?要战胜强敌,单凭一腔热血是万万不行的,还要有足够的清醒的头脑,否则只会成为他人手中的刀。”那人厉声喝道:“你少在这里挑拔离间,我们齐心协力,团结一致……”突然听得一人冷冷道:“你说错了,我们是一盘散沙,一群乌合之众。我们随时会为了蝇头小利,彻底撕破脸皮。”众人望了过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适才与安百桌、黄坤、十三郎大打出手的燕归巢。众人怒道:“小浪蹄子,你想吃里扒外么?”

燕归巢脸红了红,抿嘴低声说道:“荣大哥是咱们的领袖,我唯荣大哥马首是瞻,一生一世都不会变心。”一双妙目直视着荣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众人冷笑道:“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你配得上荣公子么?”荣景微笑不语,隔了一会,凝视着燕归巢,缓缓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岀来,我相信你。”燕归巢嫣然一笑,道:“荣大哥是个明白人,谁好谁坏他心里不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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