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螳螂捕蝉(1 / 4)
叶枫换好衣裳,又向庄客要了一盆热水,一把剃须刀,将杂草般蓬乱的胡须剃得干净,用布带束好洗净的头发。一照镜子,与先前的落魄潦倒判若两人。与庄客交谈之中,方知此地隶属于湖北施州,离得白帝城很远了。整理妥当之后,宾客已经相继落座,等候上门迎亲的新郎。叶枫特地和一群孩童坐一桌。
通常小孩子吃筵宴,一上桌就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往往三下两下便填饱了肚子。以至于后面的清蒸甲鱼,红烧羊肉,扣肉,八宝饭,猪肚鸡,就只能干瞪着眼了。到时候他尽可跷起二郎腿,一个人慢慢享用美食了。其时菜肴还没有上桌,桌上只有五香茶叶蛋,赤豆甜糕、挂霜羊尾、泡凤爪、猪油酥饼、小笼包几样餐前点心。
这些孩子早就迫不及待,大呼小叫,也不使筷子去夹,直接用手去拿,往嘴里送,往兜里放,顷刻之间,点心瓜分得精光。一样也没给叶枫留下。邻桌的大人们拍手笑道:“好玩,有趣。”叶枫看着他们大快朵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他忽然觉得自己像目光远大的将帅,决不能计较一个包子、一个茶叶蛋的得失,要着眼于全局,沉得住气,耐得住寂寞,才能取得真正的胜利。
众贺客皆是信了对叶枫的乱编胡造,无不以为等会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就是那个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大家对他印象极好的小唐公子。众人满面笑容,七嘴八舌,气氛祥和。忽然间听得庄前大道锣鸣鼓响,爆竹声声。众人抬头望去,见得一簇人马,往庄院逶迤而来。烟尘迷茫,看不清来人面目。众人的心忽然跳得飞快,脸上涌起一层油光,原来不知不觉,竟是满面汗水。来的会是他们所期待的人么?有的人望眼欲穿,流尽泪水,穷其一生,也等不来梦牵魂绕的那个人。
正妄自猜测,惊疑不定,这群人马已到近处,容貌已经清晰可见。众人“啊”的一声,齐齐站起,惊喜交集。走在最前头是二匹高头大马。一匹是白马,另一匹是黑马。白马上面坐着个身穿新郎倌衣裳的年青男子,这人脑袋极大,远远望去,似乎项颈上长了只大南瓜。他眼神空洞呆滞,好像丢了灵魂一般,咧开的嘴巴不停流着涎水,好像喉咙里有眼永不干涸的泉水。幸好脖子系着涎兜子,不至于弄脏了新衣。
他右手用力摇晃着孩童玩耍的博浪鼓,发出卟通卟通的响声,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走街串巷的小货郎,又有了新颖别致的货物。与叶枫同坐一桌的孩童吃吃笑道:“呆子怎能娶媳妇,要不要脸啊?”纷纷离席而起,跑过去看热闹。这呆子耳朵灵敏,将众小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伸出二根手指,笑嘻嘻的说道:“我已经娶了三个媳妇,今天这个是第四个。”
众小孩哄笑道:“你们快看,他连二跟三都分不清楚。娶四个老婆,更是要头昏脑胀。哪一天有个老婆和别人跑了,他都不知道。”这呆子一本正经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的三个老婆每天晚上都和我爸爸睡在一起,我爸爸是县城里最凶恶的人,她们敢跑吗?”坐在黑马上面是个一身黑衣,面相凶恶的中年男子,正是这呆子的父亲,县城步马军都头宋庆,听得儿子说话不知深浅,不由得满脸通红,厉声喝道:“阿宝,谁叫你胡说八道的!”左手虚挥几下,假装要抽他几个耳光。
众人心道:“姓宋的当真好不要脸,居然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阿宝吓得面色发白,嘴巴一扁,忍不住大哭起来,两条白花花的鼻涕挂在嘴皮上,摆手说道:“我没胡说,是你说我娶来的老婆粗鲁无礼,没有教养,要好好加以训练,可是你白天又忙得紧,只好晩上抽空教她们吟诗唱曲,咿咿呀呀几个时辰,实在吵死人了。”宋庆怒不可遏,须发竖起,大吼道:“看我不撕烂你的乌鸦嘴!”十指张开,往阿宝脸上抓去,也不管他是新郎。
阿宝见势不妙,急忙扭身闪避。岂知力气使大了,从马鞍摔了下来,重重跌在地上。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众小孩拍手大笑。大人们亦是暗自叹息。宋庆顿觉颜面无光,喝道:“你站起来,你站起来!”阿宝在地上打了个滚,后背弓起,屁股撅着,脑袋埋在肩膀之间,宛若一只埋在沙里的大驼鸟,死活不肯起来。众小孩笑得东倒西歪,站也站不稳了。长者想起自己的掌上明珠竟与此人相守一生,心下一阵黯然,情不自禁流下泪水。
忽然之间,听得有人咳嗽几声,只见一个身长八尺、细眼长髯、头戴纶巾、锦衣玉带、相貌堂堂,正气凛然的人,从一顶蓝呢软轿走了出来。众人不知他的来头,只觉得这个人雍容华贵,气宇轩昂,走到近时,如沐春风,说不出的亲切。决非寻常人物。蓝衫人见多识广,面色突变,当即匍伏在地,额头一上一下,叩得咚咚作响,朗声说道:“在下庄孔,见过宝大人。”声音中却听不出任何喜悦欢愉之意,倒有种身不由已,无可奈何的感觉。众人暗自叫苦:“虎狼齐来,如何是好?”
原来这人是本县知县宝鼎,上任一年多来,未曾做过一桩有利百姓的事情,终日想的是怎么把别人的钱财装入自己的腰包,怎么把别人的妻女变成自己的情人,巧立名目,横征暴敛,弄得人怨天怒,当真辜负了一表人才。宝鼎心情大好,竟没有听出庄孔的哀怨,伸手将他扶起,笑道:“我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