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良辰美景(1 / 3)
六月二十八,晴,白帝城。正是一年最炎热的时候。脚踩在地上有种肉搁在炉上炙烤的感觉。叶枫掂着脚跟,鞋底尽量不与滚烫的地面接触,他走到摆在树荫下的竹凉床,躺了下去。敞开衣襟的胸膛,汗水横流。他已经吃了两个浸在冷凛井水一晩上的西瓜,喝了一大壶被冰镇得几乎牙齿痛的酸梅汤,可是汗水依然不停从汗毛孔里涌出,好像他体内藏着一眼不会干涸的泉水。
头顶上知了声嘶力歇的叫着,仿佛说出了他的心里话:“烦啊,烦啊!”昨天下午,岳重天和陆涯离开了白帝城,据说去处理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至少十天半月才能回来。这次不知何故的,竟把他和陆嫣留了下来。当晚叶枫就失眠了,心乱如麻。他第一次发现床既大又宽,一个人睡在上面简直罪大恶极,莫大的奢侈。
如果能有个人也睡在这床上,也许他烦躁不安的内心会相对舒服些。他当然希望这个人是个善解人意,温柔动人的女人,他更希望这个女人是陆嫣。假设说原来呆在他身边的岳重天,陆涯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刃,勒在脑壳的金刚箍,使得他不得不心若死水,恪守道德。如今两个长者外出办事,所有制约他的因素几乎不复存在,他如何不心思荡漾,异想天开呢?
整个晚上,他都在想象着这个房间有陆嫣的场景,不时脑海深处浮现出一句精妙至极的诗句来。他原以为自己是个不懂风雅的江湖莽夫,纵使有时读过几本书,亦如吃进肚里的饭食,很快就一点不留的排出体外。可是一旦到了需要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涌上心头,脱口而出。正如曾经走过的路,遇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以为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淡出记忆。
只不过在很久以后的某天,那些沉睡尘封的东西,会异常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能记得那年十八岁的她,梨涡浅笑,顾盼生姿的样子。临别时她所穿衣裳的颜色,身上传出脂粉的香味。她某些生活习惯,至今还深深地影响着他。曾经挂在她嘴上的口头禅,现在成了他最爱说的话。
能记得每个朋友的爱好,他们的酒量多少,那个谁谁谁特别好面子,次次吃饭请客总是他抢着来买单,倘若谁有摸钱包的举动,他会气得面色发青,跳起来骂娘。他热情好客,仗义豪爽,俨然是大伙的主心骨,事事都替大家出头,决不会皱眉退缩。若有兄弟朋友落难受苦,更是二话不说,掏出口袋所有的钱财去周济别人。
那个某某某家财万贯,却是抠抠索索,逢到结账掏钱,不是忽然肚子痛,屎意上涌,跑去上茅房,就是假装不胜酒力,趴在桌子,昏昏欲睡,站不起来了。当然有人付了钱之后,他随即双眼发亮,声音大得不得了。他年年喊着要请大家畅畅快快吃一顿,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说有吃过他的一块肉,喝过一杯酒,就连一粒瓜子都未曾吃过。
叶枫望着跳动的烛火,就会觉得陆嫣坐在对面,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于是忍不住想起“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的诗句。窗外月清云淡,虫豕低吟,叶枫恍惚觉得陆嫣与他并肩而立,喃喃低语,又情不自禁想起“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的诗句。
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又觉得陆嫣与他同枕而卧,葱管般的手指梳理他的头发,抚摸他的脸颊,明眸皓齿,情意绵绵。此情此景,怎能少得了:“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的诗句?他想得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一股邪火腾地自脐下三寸之处升起,不由得全身燥热,汗流不止。
陆涯已经将叶枫当作女婿看待,说不定这个冬天,或者是明年春天,陆嫣就会成为他的妻子。可是他心里总有这几天要得到陆嫣的念头。况且炎炎夏日,本是容易冲动的季节。他没有那些青春岁月便失去丈夫,孤身到老的寡妇,每逢夜深动心之际,拿起烛火烧灼自己手掌心,克制欲望的坚忍卓绝的决心,咬紧牙关的忍耐。他只想完全释放自己,提前尝试人间最美妙的瞬间。
要一个血气方刚,二十多岁的男人,控制住下半身,做清心寡欲的修行者,根本就无法办到的。可是这种事向来“一个巴掌拍不响”,须得两厢情愿。倘若霸王硬上弓的话,万一刺激到陆嫣,局势失控呢?他不能不考虑到他大好的前程。所以想如愿以偿,就务必要让陆嫣毫无心理负担的完全放开。他已经和陆嫣相处了有些日子,算得上很了解她了。
她看上去热情奔放,大大咧咧,极像那些自以为阅女无数的风月老手口中所说的,只要说几段直击人心的金句,带出去吃几餐饭,赠予一些廉价的衣服饰品,便可以轻松搞定的随便女人。其实她骨子里传统至极,不止一次对他说过,有些事只有洞房花烛之夜才能做,否则会让丈夫瞧不起,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她不是一块入口即化的烂酥肉,而是一根不知从何下手的硬骨头。
叶枫擦拭脸上的汗水,咬牙切齿说道:“有志者事竟成,我一定要达成这个小目标。”他坐了起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意。他好像有了办法。世上从没有不会沦陷的城堡,就看进攻的一方采取怎样的谋略。叶枫不是经验老道,久经沙场的将帅,但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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