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锁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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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殷都御带着顾弈骑马奔至茅庐时,雪越下越大,像是要把两人埋在雪堆里,两人的头顶上也被附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殷都御先下马,将自己的右手递给了顾弈,示意她扶着下马。

顾弈稍稍犹豫了一下,回想自己当时手脚并用近乎是爬上马的情形,还是把手递给了他,支着他的手撑下马来。

“你打算怎么进去?”殷都御指着茅庐外笼罩着的琉璃问道。

顾弈低头翻开自己一直背着的小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锦囊袋,稍撑开些,看见里面的布条已经碎成粉末。

她咬咬牙,拽紧锦囊,便一头撞向琉璃,恍惚间扭曲了什么,直直栽进里面。

殷都御吓了一跳,也没来得及细想,出手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拉。

可那琉璃竟像是活了,周边涌出尖刺就要扎向殷都御。

已经进去半个身子的顾弈见此情形,连忙退出来,拿着锦囊的手想要帮殷都御挡,果见那些尖刺没了敌意,退了回去。

这一来二去间,两人都入了茅庐。

殷都御连忙反应过来:“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我……我这就出去。”

“不用了,乞老好像不在。你进都进来了,现在出去也于事无补了。”

顾弈头也不回地向里走。

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却不知为何落了许多尘埃,生出些悲凉来。

她推开茅庐最左侧的门,门内只一张木桌,四四方方地落在正中央。

桌上左侧刻着“关城门”,右侧刻着“开城门”。

然后左右各两个凹槽,凹槽是桌侧红色城墙的离石模样。

殷都御眼见着顾弈随手就掰下了一块离石,放在左侧的凹槽处。

殷都御没想到茅庐内竟也有离石,看这离石的模样,似是屏风。

他更没想到,被传得神乎其神坚不可摧的离石,那个组成万仞绝壁,组成万丈山脉的离石,就这么被顾弈掰了下来。

他渐渐会想起阿爹在密道中说过的判词:“一人冢,三生魂,人销城亡犹昨日。”

原来,她真的不一样。

顾弈放完离石看看殷都御,见他抿着唇,但终究没有问她些什么。

她扯扯殷都御的衣袖:“我也不敢完全确定城门有没有关上,我们还需要去城门处确认一番。”

殷都御愣了愣:“现在便要起身?”

“嗯。”顾弈点点头,视线依旧望着城门的方向。

“我们已经出来大半日,若是不但不回去,还一连消失多日,鸣粹那边怕是要急疯了。”

顾弈默了默,终是开口说道:“许叔叔应该已经把秘卫交给了你,你让秘卫给鸣粹那里传个信回去吧。”

这下,轮到殷都御沉默了。

是了,从许逸在马车上说出来的时候,他就该知道的,他,终究瞒不过她。

茅庐外的雪越下越大,像是想要在两人之间垒起不可逾越的关隘。

殷都御想要解释,可确实是爹爹让自己接手了秘卫,也确实是爹爹亲手推动她与许逸之间的婚约,他虽是被逼,却也还是接受了这些安排。

顾弈也想要解释,可是解释的话语堵在心里。

她想,自己若是告诉他,不必为许叔的打算自责,反正与她而言,与她有婚约的,是他还是他,于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像邹千羽说的,她本就是凉薄之人,她,从未喜欢过任何人。

可是顾弈稍一转弯思索,这话听着也安慰不到他什么,默默地抿了抿嘴。

自茅庐行至城门,便是快马扬鞭也需五日,更何况还要带上顾弈。

虽然顾弈极力掩饰,但殷都御从刚才她掰离石时颤抖的双手就知道,她已经受不住了。

不过大半日的马上奔波,她便如此,若是连骑五日,途中驿站换马,不眠不休,便是他都受不得,更何况如弱柳扶风的她。

殷都御想要劝,可他又何尝不是希望去亲眼见到城门已关,皇城人锁,瓮中捉鳖,毕竟他的阿爹阿娘也在那场变故中丧生。

他低下头,敛去眸子里的神色,默默地伸手扶她上马。

五日不过一眨眼,期间他们落过客栈宿过荒野,每次不过两个时辰,殷都御便被顾弈催促着启程。

殷都御望着顾弈,他总觉得她不像她了,明明还是,却又不是。

他忆起过去的她。

她五岁那年提顾叔丈矛纹丝未动,不听任何劝谏,毅然决然地习武,一个马步,不过三个时辰,她便病倒了一月有余。

他们都觉得她不但身子有病,连脑子都是不大正常的,可他却觉得,那是她的倔强,她的偏执。

最后虽然她受了顾婶的威胁,不敢在练武,但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是不快乐的。

直到杜大师教她学医,她才渐渐地恢复笑脸,就好似不习武她便失了依仗,而学医亦不过她的依仗。

他一直不明白,明明是千金大小姐的她,为什么一直急于为自己寻找依仗,就好像她儿时便觉得除了自己,谁都无法依靠。

那种冷淡,生人勿近。

即便是笑,也不过一种安慰他人的表情,无关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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