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2 / 3)
翻出来几个白瓷瓶,在厉埏川面前晃了晃,说:“还是全部用?”
厉埏川不禁笑了笑,说:“要那个黑色的。”
卓染点了点头,扭干帕子擦了擦他的伤口。厉埏川轻轻皱着眉,卓染放缓了动作,但她没敢太用力,只是疑心厉埏川是在胡扯,遂假装上了药裹了两圈,厉埏川睡过去的时候她出去寻了大夫过来。
卓染趴在厉埏川榻边上,双手撑着脑袋看他,厉埏川很少睡得这么沉,但是也很少这样放松。卓染捏着他的手指玩,想了很多事情。
卫浔不会说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因为他给卓染的感觉就是这样。而卓染信不信任他又是另一种说法,前朝公主的事情让卓染失去了很多很多,她之前是被当做罪臣之后苟延残喘,现在又要背上这个莫须有的名讳,换谁都不愿做这个冤大头。
她没有这么傻,傻到不知道为自己活下去。卓染也怕,怕自己就是那个早就应该葬身宫变里的那个人,怕自己真的不是卓廷的女儿。
这是件可怕的事情。卓染曾经是永州才女,她以永州为傲,亦是将自己当做是永州的人,现在告诉她她的使命就是夺江山,正法纪,她断然不会接受。明明卓廷和卓奕对她那么好,明明那种好就是发自内心的,怎么可能是为了一道圣旨而做出来的戏?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
如果不是渃溪大战,她可能一辈子不会进皋都,旁人也不会知晓这个秘密,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更重要的是,她不会这样悲惨。
可是这些东西似乎是注定了的,若是她真的找到了那道圣旨呢,若卫浔所说句句属实,她又该如何自处?如何看待卓廷和卓奕?
要相信他们都是被逼无奈?还是承认了这场父女情深的戏都是按照话本演出来的?
那这世上,可还有什么真心吗?
可是明明,他们都那么爱她。明明卓廷那么宠她,用命护着她,明明卓奕也对她好到极点,就那么当成亲妹妹……
是假的吗?
卓染闭上了眼睛,抱着厉埏川的手臂埋首下去,身边真的没有多少人了,唯一这个现在还能真心对她的,还偏偏与自己将来会走上对立。
这就是命吗?其实如果是卓染的命,她也认了,可若是这是那个南湘公主的命,她觉得这一定是受了谁的诅咒,否则这一路怎么会这样颠沛流离崎岖坎坷?
她不想认。
可她只能认。
***
吴松还在依着大夫的吩咐看着药的火候,连带着卓染的那份一并熬了。江如蓝和柳玉霖不想去做什么,只能一并钻进了厨房,三个人盯着小炉子发呆。
方才一连串的消息让他们始终没有回过神来,但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装哑巴。
江如蓝瞅到了案板上放的花生和瓜子,便端着盘子坐到了两个人中间,吴松和柳玉霖时不时抓一把,瓜子皮被吐的满地都是。
“祭酒你那里皮最多,”江如蓝撞着他胳膊,说:“一会儿记得扫干净。”
柳玉霖点着头,说:“扫扫扫,我扫。”
吴松的嘴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只能抓着几个花生剥着壳,拿起小蒲扇扇了扇火,看着火势渐旺才坐下来。
“话说,”柳玉霖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刚才听到的都是可以砍头的秘密吧?这算不算我们已经是乱臣贼子的一部分了?”
江如蓝摇了摇头:“不清楚。”
“主子不是乱臣贼子。”吴松扔掉了花生壳,说:“大家都不是。”
“你懂什么?”柳玉霖乜他一眼,说:“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这就得看陛下那边怎么说……”
江如蓝皱着眉,说:“我怎么觉得他在信口胡诌呢?我们失联这么多日,对外边的消息什么都不清楚,万一他是蛊惑人心呢,骗我们回皋都,说不定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我们开路呢。”
“你……”柳玉霖刚想反驳什么,便立刻忘记了,只是顿了顿,说:“你……你说得也有些道理。”
吴松看着他们:“你们打算回皋都?”
江如蓝没有说话。
柳玉霖思索了片刻,说:“怎能说呢,现在回去不一定安全,不回去也不一定安全。李成如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万一他们没走远就在周围休养生息,那我们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噢……”吴松点了点头。
江如蓝挑着眉,说:“那个是不是好了?气儿都掀盖子了!”
吴松往里面添了点水,药汁瞬间就不咕咚了,江如蓝点了点头,说:“孺子可教也!”
柳玉霖轻哼了一声,说:“对了,大夫方才说的什么,总督是中了什么毒来着?”
吴松坐下来,皱着眉:“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厉害,要是不及时治,是要留病根儿的。”
江如蓝叹了口气,说:“先不说回不回皋都的事情,总督养好身子也得一阵子吧。”
“不急不急。”柳玉霖说:“谭稹不是派人去皋都看情况了吗,慢慢等着。”
熊正毫派了些人出去,跟着卫浔的人去接回了住在洛城的百姓,然后打算帮他们修建屋舍。好在卫浔比较好说话,人也比较通情达理,帮忙的事情也一点儿都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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