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郝六哥投买活军(上)叙州府.郝六哥(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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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道叙州府

咣咣——咣——咣——

响亮的锣声从衙门口开始往外『荡』漾着, 衙门的帮闲、杂役们,各自拿着打更用的更锣,骑着小驴, 往几面城门各自去了,一面走, 一面时不时地便敲着锣, 大声地喊道,“皇——帝——慈——悲——”

“今————不——征——饷——”驴下的帮闲们便附和着喊了起,“皇——帝——慈——悲, 今————无——辽——饷——”

他们经过的街道上,便有不百姓都抬起头,极感兴趣地望着衙门里出的差役们, 彼此地打听了起,“什么意思?锤子扯哦!今竟真没辽饷了?老子是不信的。”

“信不信由得你, 反正喊是这么喊, 今不征辽了!”

“那还催科不?”

“催吧, 从盘古开天如今, 哪不催科, 催科总要催的!不催辽饷总催点别的!”说话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衣衫褴褛, 如今已是十月天气,他却仍穿着薄布衫子,这衫子上还四处地打着补丁, 饶是如此, 肋下还有一条极大的裂缝,显然是刚撕破的,还没有得及缝补。

人群中便不由得发出了一阵赞同的叹息声, 这话是没有说错的,反正这三五十,各『色』赋税不说是横征暴敛,总也让人的日子很难以过下去,辽饷是过去一二十间开始加征的,一旦开始了之后,便紧急得不样子,哪怕是家破人亡了,也要交足了辽饷方能过关,否则,那胥吏『揉』搓着,是叫你生死不能。现便是今暂且不征辽饷了,那不得也有旁的赋税要补缴的,官府哪能让人轻快了去?

“总也比催辽好些!”那汉子身旁,有个四十多岁的老者便叹着气,用过人的语气说道,“催别的,那还算得上‘三催四请’,实没有,也罢了,催辽饷,那是真正的扒皮吮血,连骨头渣子都要给你嚼干净了!”

“可不是。”

今不征辽饷了,终究是件好,大多数百姓并不关心这其中蕴含了什么变化,只知道今冬天要比以前好过上那么一些儿,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像是这傻大个这样的人家,每冬天都是生死关口,因冷得越越早,这会儿没凑足钱从当铺里赎棉袄,万一感了风寒也无钱抓『药』,只能硬扛着。若是扛不过去,那是草席一卷,『乱』葬岗里一抛的下场,一条命悄无声息这样没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既然不征辽饷了,那么手里的钱便可以去赎棉袄,至其他的税赋,这壮汉也知道,催得是没那么紧的,因此他嘴上虽然抱怨,心里却也还算是喜悦的,回家从床脚挖了瓦罐出,数了数罐里的铜钱,算着该是够了,便将钱串子和当票一起用褡裢装了,甩肩上,摇摇摆摆走当铺里,叫道,“三德,赎棉袄了!”

当铺那一人多的柜台上人影一闪,一个猴精猴瘦的小子探出头,笑嘻嘻地叫了声‘郝六哥’,道,“六哥,算计着还得再接两次活能凑够钱呢!如何今日了?我手里还有些,想着若天气实冷,我先借你呢。”

这厚泽当开街角,掌柜的和街坊们也都是几十的交情了,彼此深知底细,这三德和郝六哥便是自小一块玩大的,从小进了当铺做‘后生’,这几刚刚做了‘追瘦猫’,专管搬运当。收入也仍嫌单薄,郝六哥笑骂道,“小子,自己也穿着单衣,还有钱借我?你这『性』子不合做当铺——你也快赎了棉袄吧!这鬼天气,十月里要冻死人了,今不收辽饷了,不必存着那份钱!”

“此言可当真?”

这下非但三德,连原坐柜台里看账的二叔——即当铺的朝奉,都站起身,关切地问道,“郝六,你这是听谁说的?”

“刚从府衙里出好多衙役老爷,四处敲锣打鼓地说哩,看那样子,还要出城去村里喊,今辽饷着实是不征了!只不知道为何。”

三德手脚快,听郝六哥说完,连忙钻出了柜头,往后院去了,不片晌便将郝六哥的棉衣取,让他验看,倒的确存得很好——厚泽当这一片的名声还是很好的,虽然当的钱不比别家,但利息低,而且当保存得好。郝六哥当场便裹了他那薄棉袄,只觉得浑身都暖了起,十分满意,和三德打了声招呼,道,“我上码头去了,听了甚么消息,再和你说!”

像是郝六哥这样码头做苦力的,手停口停,可是不能耽误了他去寻工做。再有甚么话,晚边回再说也是一样,三德待他走了去库房里寻了冬衣出,挑院子里拍灰敲尘,二叔看他忙活,也是暗暗点头,喝令新的‘后生’去帮一把手,对司理兼东家道,“是个明的孩子。可惜不能写字,做不得票台。”

票台一般都是科举不的读书人担当,因要识字,也要写得一笔好字。总的说,当铺做活,不会认字是不太行的,三德这里做了六七的后生,私下里也认了一千多字,只是让他写却写不出。司理道,“是,日后等老李做不了了,铺子里折货也交给他,多给他开发些工钱。”

他和朝奉窗下用茶,二叔时不时提点三德,隔着窗户说道,“那件绣花袄子不用晒了——是后街李妈的,她去‘老’了,家里欠了印子钱还不上,一家子被带走啦,这是死当。”

后街李妈的,厚泽当的人都是知晓的,为的什么欠了印子钱,也不消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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