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不舒服就对了(2 / 3)
无法抵挡,但却始终还怀抱了一丝侥幸。
如若我们推推拖拖,不肯给药火,那他怕未必相信药火的威力真有那么强,马千户也是不会把自己手下的兵投去和五千人作战的。他有很大可能,会真正挑出两千五百人来守敬州,守到一定时日,为自己攒足名声,再从山间抄小道退到羊城去——能从买活军手底下逃遁出来,并且不损太多的子弟兵,这份军功足以让他东山再起了,若他在守城时优先消耗五姓的人口,我们还得欠他一个人情。”
无可挑剔的逻辑,关键就在于对这五千人的性质认定上,金逢春总有点不舍,认为他们还是可消化,可转化的——这么多年的农务接触下来,她实在是见惯了农户的素质,这五千人虽然细算起来,没有盖不上罪名的,但必须面对的现实是,在山区能活到买活军过去转化他们的独立农户,很少有不涉及人口买卖、聚众斗殴、故意伤害甚至是抢劫杀人的,真正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经得住这样的世道,若是运气好,生在富庶地区还能守住自己的田地,在山区这样严酷的地方早就沦为佃户或者奴隶了,倘因为这些罪名就一杀了之,那就没有多少农户是值得转化的了。
——可在参谋部乃至曹蛟龙这里,他们的理由却是完全正当的,甚至可以说是比金逢春还要更正当,因为这完全是秉持了六姐的指示——金逢春知道,此次出兵广北,除了要把真老母教彻底打掉,让天下人不敢再用魔教为遮羞布来鼓动百姓敌对买活军之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摧毁围屋,而六姐的意思很明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要怕杀人,要敢于消耗掉一批最顽固的,最无法转化的客户男丁——谁反抗得最厉害,那就要杀谁!
根据这条基本思想,买活军先在广北钓鱼,把第一批乡兵诱入闽西截杀全歼,不留活口,随后又在敬州县治,以‘莫须有’之罪在各村寨中挑拨矛盾,激发他们彼此械斗,再以结仇为理由,鼓动众人迁徙……
在这批混乱中,死去的男丁,以及被动乱牵连而死的男女老少,加在一起只怕早就超过了五千之数。那么,参谋部在敬州的决策,金逢春哪来的底气说它是错的呢?而曹蛟龙作为一个使者,事事都是请示过参谋部的,金逢春当然也不能说他要负什么责——一个入伍不过三个月的大头兵,若说他要负主要责任,那买活军成什么了?乌合之众吗?
但是,这种理智上的考量,仍无法完全克服她看到叙述时的不适,这种不适,并非是完全基于工作上的困扰,还有对这条计策本身的不适。金逢春发觉她对这计策的反感,胜过了实际上损伤更大,牵连更广的县治村寨械斗——也就是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其实县治都应该搞一搞敬州的这种策略才是最划算的,因为这种策略把损失精准地控制在了六姐亲口说要打击的人群里,还不怎么妨碍生产,而县治的策略,带来的伤亡却不可避免地会扩散到妇孺中去,对后续的生产更有长远的影响……但是,金逢春仍是觉得挑拨械斗也好,钓鱼截杀也罢,她在感情上都是能接受的,并且认为是正当谋略的一部分,而这条策略,却总有些地方让她觉得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但是,这样的情绪是很难完全阐述清楚的,因为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两次挑刺都被曹蛟龙不卑不亢地顶回来之后,金逢春一面在心底调整着对曹蛟龙的评价——果然能当使者且全身而退的都是狠人,这个人前途不可限量,尽量不能得罪了他;一面也知道不宜再对此事追问下去了,只是情绪上一时还无法完全平息,只好低头反复翻看着笔记,思忖着下一个话题。倒是曹蛟龙,主动把这层若有若无的膈应给道破了。
“金府,是不是心中总觉得此计过于毒辣,但细想之下,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这——”
虽说,刚见面就谈得如此深入,多少有些交浅言深,算是官场大忌,但金逢春正翻看的就是曹蛟龙的日记,也是他的肺腑之言,这似乎也拉近了他们的关系,为两人间营造出了一种亲密的氛围,金逢春略微犹豫了一下,也就坦然承认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确实是有点儿,但仔细想想,又挑不出什么,所以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会这样问我,是因为——”
“不错,我也觉得此计似乎过于狠毒了一些——虽然斟酌之下,又是最划算的决策,但近日来,也总是耿耿于怀,反复回味之间,亦有些感触——我认为此计最让人不舒服的,并非是水攻也并非是选择全歼五千乡兵,而在于马千户之叛——倘若是两军对垒,敌军水攻,便是这五千人全死了——”
那金逢春也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就譬如被诱进了闽西的广北乡兵,他们是怀着抢劫的心思闯进去的,因此全被杀死,一个活口不留似乎也很应该。不忍的重点,似乎在于这些乡兵,至少在当时来说,不存太多恶意,只是为了保护府城而去。
不管他们从前是否主动械斗,欺压周围百姓,当他们为了守卫家乡而战时,似乎应当拥有一定的尊严,和闯入闽西的广北乡兵不同,得到敌军的一些尊重——至少,金逢春认为,也不是说就不该水淹,真和春秋义战似的,大家约定了时间摆兵阵互冲,在她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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