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癫狂余韵(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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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血?”达姆士很快跟上了布罗谢特的思路,“院长,你昨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并没有,我原本打算用他的血来进行炼金术方面的研究,但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布罗谢特摇了摇头,“你输一管给他,另一管我拿去熬药。”他低头看了眼病床周边散发着浓郁甘草味的血迹,“放血的想法不错,”他评价说,“但是还不够,再多放一些。”

来自埃修本人的鲜血重新输回他的体内,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并未被药力所污染的血液中和了埃修体内累积的毒性,他的体温立刻出现了回落的趋势,尽管仍旧处于一个相当危险的临界点,但至少不再需要依靠积雪来帮助维持体温。达姆士宽大的手掌能够充分感觉到针筒的口径堪堪撑满他的虎口,布罗谢特无疑提取了埃修巨量的鲜血,很难想象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恢复过来的。布罗谢特已经在另一间密室开始了药剂的炼制——用“药剂”来称呼最终的产物也许并不恰当,当布罗谢特回到达姆士与埃修所处的密室时,他手中的坩埚中盛满了淡粉色的半透明膏状物,劣质麦酒的味道缓缓地散溢到空气中,并不强烈,但萦绕在房间里的药味与血腥味却相继在这略带些辛辣的气味前退避了。达姆士深深呼吸起来,不知为何,这股味道让他身心舒畅愉快。

布罗谢特打了个手势,医仆从他的手中接过坩埚,将膏药敷在埃修的身体上面。布罗谢特找了个角落,疲惫地坐下,熬制膏药似乎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老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仿佛裂痕一般。

埃修的全身被半透明的膏药厚重地包裹起来,如同置身于水晶的棺椁之中。他身躯上晦暗的红色正在逐渐被吸附到膏药之中,最后浓郁到将视线遮蔽。很快,棺椁变成了茧,随着埃修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好了,接下来只要等他自己苏醒就行。我们可以走了。”布罗谢特扶着墙慢慢地站起身,达姆士赶紧上前搀扶住他。两人走出密室前往礼堂,在长廊上就听到礼堂那边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是斯蒂芬、奥托、阿拉里克的声音……还有厄尔多。”布罗谢特侧耳听了一会,很肯定地说。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达姆士问。

在太阳将要沉入地平线时,亚历克西斯公爵与格雷戈里四世终于赶到了波因布鲁。先行的亚历克西斯公爵被去而复返的劫掠大潮纠缠得很紧,居然让格雷戈里四世追上了,两支部队汇合在一起,一鼓作气又将迷雾山大军杀得作鸟兽散,此后他们再没受到袭扰,一路强行军至波因布鲁城下。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告诉他们波因布鲁遭到了非同小可的进攻,北城门那两扇被劈开的城门更是触目惊心。有那么一刻领主们都以为波因布鲁已经沦陷了,可进城后却发现兰马洛克正带着部队打扫一片狼藉的街道,将那些穿着灰白色皮甲的尸体搬到一处——迷雾山大军毫无疑问已经攻入了波因布鲁,却在城内溃退了。波因布鲁一如既往,在灰潮前屹立不倒。守军在被隔绝的环境下取得了奇迹般辉煌的战果,却也让铆足了劲,准备再来厮杀一场的领主们觉得索然无趣起来。击垮迷雾山这种级数的对手从来就没有什么成就感可言,尽管今年的劫掠大潮一定程度上还是重创了北境。大摆庆功宴则从来是一种可耻的浪费。瑞文斯顿跟他们那两个财大气粗到剿个匪便动辄大宴宾客的邻居并不一样。

圆桌会议在王立学院的礼堂中举行,领主们挨个传阅着伤亡报告。战役前后阵亡了三千余人,其中伤重不治者占了两千,剩下的部队七成挂彩,说是元气大伤也不为过。随后便理所当然进入论功行赏的阶段,但领主们都已经各有计较。他们在第一次龙狮战役期间战死的父辈留下了大量无主的附属领地,而这些地方的归属并不在继承权的范围之内,只能靠战功去争取——抢在格雷戈里四世将它们分封出去之前。国王向来不吝封赏那些崭露头角的勇士,女爵伊丝黛尔就是最好的例子:在那些无主的附属领地中,费斯德纳的条件最好,这片村庄就处于申得弗附近,是这座城市天鹅绒贸易网络极为重要的一环。不知有多少领主对这片沃土垂涎三尺,而在伊丝黛尔在瑞恩挫败了一众心高气傲的龙骑士后,格雷戈里四世慷慨地将费斯德纳赐给了她。好在这次战役中并没有人抢眼到足够跻身他们的行列。不过领主们各自的表现也只是堪堪差强人意——他们的功勋还不足以获得额外的封地,而真正居功至伟的亚历克西斯公爵已经明确表示过他并不需要让更多的村落插上他的苍龙旗。当领主们正准备散会时,一封由布罗谢特署名的推荐信送到了圆桌上。信的字迹娟秀飘然,不似布罗谢特的手迹,但口吻却符合,想来是有人代笔。信中,布罗谢特以黑矛骑士团大团长的身份极力推荐一位名叫埃修·巴兰杜克的佣兵,而有一句引起了领主们极大的兴趣:“个人战力不逊色于潘德任何一位已知的超一流武者,独自斩杀预兆之狼。”

独自……圆桌旁的男人们揣摩着这两个字当中凶险的意味。瑟坦达与利斯塔就站在他们附近,前者是最年轻的超一流武者,后者则是亲手格杀了上一代预兆之狼。布罗谢特一句话便让他们对埃修·巴兰杜克的印象蒙上了这两人的影子。领主们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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