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闲逛(1 / 2)
不太规则的圆形玉坠松垮地绑住瘦削的脖子,随着主人移动的步伐轻微抖动。林恪一手拿着刚买的炊饼,另一手攥着简易的马扎,边吃边小心翼翼地侧身通过两间临街屋子的缝隙。
不一会,蒙蒙的晨光终于照在了他褐色的眼睛上。他微眯眼睛,咬住炊饼,葱香和从孔缝间挤出来的酥油直往喉咙里钻。快速地打开小马扎,再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红纸往地上一铺,屁股一坐,林恪继续慢条斯理地解决早餐。
只见红纸上只写了两个还算工整的大字:洗衣。这样的活计,从父母接连去世后算起,至今已经持续七年多了。起初摆摊时,并无什么生意,富庶人家不缺仆人处理粗活,穷苦人家也没有闲钱,反倒不少人也靠着帮人洗衣服讨生活。
在林恪用免费洗衣打开了市场后,街坊邻居发现他洗的衣服十分干净之余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新,且不易弄脏,至此才三不五时有顾客上门。而每当重要的节日之前,林恪的生意则会好上许多。
这天是清明节前四日。陆陆续续街头巷尾的张婶、李婶都抱着木桶朝他走来,笑容满掬地对他说:“小林啊,都拜托你啦。过两天来拿。”林恪点头答应,然后把衣服都搬到后街拐角的家里去。天色渐暗,算了算今天大概可以收入132文,节省点可以撑好一段日子,林恪收摊回家,准备第二天再动手处理衣服。
林恪家虽说在巷尾,但已经接近村子的边缘,自家屋子后头有一小片菜地,菜地不远处就是山脚下的桃花林。华斯山总是很静谧,一到夜晚就似乎与人间隔离开了。
林恪像往常一样炒好两盘素菜,细细密密的蒜蓉散落在嫩绿的菜芽儿上,滋滋地冒出油,一并放到嘴里,脆爽和辛香互相撞击,吃得好不满足。林恪叹了一口气,大快朵颐起来,心想:平时也没什么爱好与追求,只要能够尽力地满足口腹之欲,这一生便算平淡顺遂地过去了。但不久之后,低头面对满地残败斑驳的梅花时,林恪总能想起这个饭气蒸腾的傍晚。
吃完晚饭,夜已深,漫天无星,月亮穿云而过。林恪照例走到桃花林处散步,此时正是桃花开好时,成熟过头的桃花间或掉落,沉在泥土上发出沙沙声响。林恪越走越深,不知不觉已走到山脚,于是就靠着大石头休息了片刻。
正欲返回时,突然听到沉闷一声响,好似什么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伸头一看,这一瞥令他惊惧万分,一头怪物在地上奄奄一息,不断咯血,大口的鲜血淌落在毛色黑白错落的胸口上,别处的毛发肮脏地混着血块纠结在一起,尾巴也只剩半截。
后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比他大了几岁的精壮男子,脸上疲态尽显,林恪见他握剑的手动了动,地上那怪便不动了。不敢再看,林恪躲在石头后面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尽力小声。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腿都已麻木、抽筋。天上的月亮早已沉没在云里,林恪猜想那人应该已经离去,便小心翼翼地腾挪回家。
待到回家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才发觉浑身冷汗淋漓,林恪再回想此前情景,只剩下不连续的几个画面。他匆匆把衣服全部脱去,蘸着杯里的水在桌上比划了好一阵,细碎的微光缓缓飘向浸满臭汗的衣物,衣物渐渐变得清爽干净起来。
林恪躺在被窝里,以前梦里的片段与今日诡异的情景交织在他脑海中,他慢慢地滑进了梦魇中。金光漂浮的刀剑破碎湮灭、无数尸体碎块散落一地、不同寻常的凄厉叫喊声......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轮番冲击着林恪,他不堪重压从睡梦中惊醒,好似什么记忆要破土而出。然而什么都没有。
林恪知道自己与常人或许有些不同,但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父母死后不久的一天,九岁的他在河边摸些河蟹小鱼想填饱肚子,水深不过刚到他的腰间,他一个踉跄摔倒后差点起不来身溺死,恰巧邻居回家收衣服的路上将他救起。此后他发烧两天,做了奇怪的梦,从梦中记下了两个图案,自那以后,奇奇怪怪而又瘆人的梦境便不断侵袭他。
一个图案他幼年常用,悄悄在镰刀上画下,割草割得利落,他以此跟别人换些吃的;另一个图案成为他现在谋生的手段。林恪心里觉得这些手段绝不能让旁人看见,否则可能打破自己的正常生活,冥冥之中觉得似乎与那些奇怪的梦境有大关系,可是又无从研究。
没时间细想,院子里摆着一堆堆衣物还等待处理。林恪把衣服一件件展开挂在院子,今天太阳正好,每一件衣服都沐浴在阳光里,刺眼的阳光是最好的掩护。
完成准备工作后,林恪在黑色的木桌前坐下,食指沾水,从右上尖角至中部圆弧,其中夹杂短促的直线,待到画完时,星星点点的微光不断从中逸出,飘往门外,坠落到衣服上。衣服上的污渍逐渐消失殆尽,褶皱也逐一被抚平......待到桌面上的水迹快干时,林恪又将它补上。
就这样来回忙碌了大半天,全部顾客的衣服都处理完毕。下午,林恪把所有衣服送交回去。
摸了摸鼓鼓的钱袋,他把钱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心情愉悦地朝小饭馆走去。点了一盘红烧肉和地三鲜,再加上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林恪正美滋滋地等菜时,前方说书匠的醒目一拍,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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