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半生(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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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的画面说给他们听,就像你书里刻画的那样。简单,但有画面。”

“会有薪资,对吗?”

*****

她进入盲人影院工作的第二年,老绅士就因病走了。除了老绅士自己,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他留给她的遗书只有简简单单三句话:【影院给你了;将我的尸骨和面具一起烧掉;骨灰记得塞进烟花里,在晴朗的夜晚燃放。】

参加葬礼的人很多,来的绝大多数是盲人。

所以当烟花升到最高点四散绽放时,没有人能够看见。

没有任何彩排,两位主持人上前几步开始了主持。他们一人一句,尽可能忍着哽咽,像电影一样描述着被烟花照亮的现场:

“想象一朵最绚丽的花,它是你最钟爱的颜色。每片花瓣都是逝者最后的光,将照亮我们此生每条看不清的前路。”

烟花噼里啪啦地响着,盲人们泣不成声。没人敢哭出声来,他们怕哭声盖过这独一无二的烟花声。第二个主持人用嘴呼吸,手指着晴空的月亮:

“银色的月亮缺了一块,就在我们左上方挂着。月牙中间,正闪亮着我们的礼物。这礼炮声声,每声都来自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这是最美的临别礼物。”晴空,她默默打起了伞,期待着幸运来临。

*****

20年前,老绅士走后她就励志要带给更多人残障人士幸福。

那天在一棵树墩边,她遇到一个被父亲打到无家可归的智障女孩。女孩边跑边哭,一会朝左跑一会朝右跑,最后只会原地转圈,根本不知自己能逃去哪里。

她知道,女孩和自己的唯一区别是缺少一个好妈妈。于是她收留了女孩,并开始改造盲人影院,做起了残障孤儿院的事业。

她将孤儿院取名“赐霞庭院”,并教育孩子他们并不是残疾和瑕疵品。

可比起盲人影院,孤儿院要难打理的多,她倾其所能,也只能照顾他们到十六岁。

“外婆,什么是颜色?”一个全色盲的男孩低头抚摸崭新的衣服问道。

她笑笑说:“外婆无法形容颜色,我们的语言太狭隘了。不过你这样也很棒,不要老想着看到颜色,你会更幸福。”

“外婆,他们会笑话我吗?”一个背部严重畸形,从小就驼背的孩子问道。

她笑笑说:“会的,总会有人嘲笑你。但其实哪怕你不是这样的身体,坏人也总会想办法笑话你的。”

“外婆,我想看一看这个世界,就一眼。”一个天生眼疾,看不见的女孩说道。

这次她没有笑,而是语重心长地说:“宝贝,看一眼,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外婆,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宝贝,你在乎我这副身体吗?如果你不介意,我和你互换面具吧,在你16岁那天。”

……

30年后,那天暴雨。小司君淋着雨,在院子里把树枝支起来,做成了一把长弓。

“看我神弓!”他把稍软的那树枝作为弓弦,硬的拼成弓臂,在雨中玩的不亦乐乎。

她听在耳里,疼在心里。

小司君的残疾和别人是完全不同的,他自己也早早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做任何事情都比别人努力,也比其他孩子早熟了许多许多。

在千秋离开的那天,她送给千秋一个小熊保暖瓶,千秋送给了她一张名叫可心的面具:“我想让外婆在想看见东西、或者想我的时候可以戴上它。”

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千秋和落白是她所有孩子里最喜欢的。虽然她们身上都有十分严重的疾病,但当千秋送她可心面具的时候,她还是欣然收了下来。

*****

又是暴雨,那天司君没再玩雨。小小的他坐在外婆面前,一下下弹拉着手中改良过的长弓。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闭着眼睛,聆听着司君比琴声响亮的弓声。

千秋和落白刚离开孤儿院,她以为小司君只是寂寞,没想到他却开口说:

“外婆,你把你的面具送给我吧。”

“小笨蛋,你要瞎老太婆的面具作什么用呢?”

“外婆心肠这么好,如果不把你的面具给我,就一定会把可心的面具马上就送给别人了。你把外婆的面具给我,就没有面具可以给别人了呀。”

“可是给你面具,是种浪费呀……”她说到一半,突然住口了。

虽然她一直在营造大家都不是瑕疵品的孤儿院文化,但在司君面前,这句话还是太伤人了。

在一个面具泛滥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向往着更好的生活。就算有人跌落谷底,只要有改头换面的机会,大家就都有从头来过的希望。

但有一种残疾,是一辈子无法戴上任何面具。从出生到死亡,永远只能戴着唯一的面具。不论疾病还是苦痛,不论命运如何变化,都只能默默忍受。除了自身努力,不会有转圜命运的机会。

这是一种多么绝望的人生?

有的人受了重伤,有的人天生残疾,有的人流年不利,有的人罪恶滔天。然而这些都可以通过更换面具来重新开始,然而他却不行。

眼看别人通过更换面具享乐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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