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一十七章我怕我先春天而去。(2 / 3)
己口中生成,形成一部崭新的法典,以力量维系这种统治。”诺尔说:
“每个人手持自己心中的法典,成为了特雷蒂亚那样的‘裁决者’,用肉眼审判一个人是否得了病,并要求这些‘被审判者’按照他们心中的秩序迎来结局——【他维】蛊惑之下,你的生存违背了大多数人的生存与意愿,因此你在每个人心中的法典里——被视为了‘生存违法’,你的呼吸与心跳都不再被秩序保护。”
诺尔是一个活得很透彻的人。
他的声音在幽暗的树林中漂浮,仿佛将眼前的迷雾逐渐揭开。
“换句话说——”
诺尔说:
“人们已经代替合理的秩序与大局,审判了你的结局。你的死亡,被他们写上了他们心中的法典。”
苏明安静静走着。
“但这不是你的错。”诺尔说。
“……”
“我认识的苏明安,不是这样的,只是过去了短短十几天,你却比第八世界要沉默太多。”诺尔说:“第一玩家是翟星人希望的第一玩家。亚撒·阿克托是废墟世界居民心目中的英雄。而苏明安……只是这个和我说话的苏明安。”
他抬起头。
下雨了。
夜雨寒凉,打湿焦黑的林叶,洒上他们的肩头。这一场寒雨下来,又不知会有多少万人冻死。这个世界的灾难,发生一次便能牵连数十万人,与之前副本的伤亡人数不可相较。
“我很久以前,有一个愿望。”苏明安说:“我希望我的人生,真的可以幸福快乐起来……”
他没再说下去。
这是他今夜的第一句真心话。
“很难实现啊。”诺尔说。
“嗯。很难实现。”苏明安说。
夜间的大雨让人感到黏腻湿冷。诺尔撑出伞,仍然挡不住斜斜的雨,寒冷像细针一般扎在他们身上。
“苏明安,我一直看不到你的结局,你的未来让人完全捉摸不透……”诺尔说。
“我们本就没有结局的。”苏明安说。
叮,叮,叮。
雨水打在伞上,磅礴大雨吞没了视线,像罩子般扣住了他们。二人缩在雨下,犹如等待潮汐降临的鱼,外界细密的寒雨仿佛当头而下的利剑,只有伞下一片天地可供呼吸。
靠近营地,诺尔停下脚步。
“我送你到营地附近,我先回城了。”诺尔说:“记得,暂时不要回末日城。”
“好。”苏明安接过诺尔的伞,看着诺尔的身形渐渐消失在雨间。
在靠近营地时,苏明安听见有人争执。
那是森·凯尔斯蒂亚,与安洁、乔斯林等人的声音。苏明安悄然无声地靠近,看见数十人站在树荫下低声交谈。
“——他已经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了!这三年来,他不再战无不胜,他不能拯救我们了,为什么不交出他?当神不再是神,我们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捧着神?”乔斯林的声音压得很低。
“不行,人类最可悲的是交出自己的英雄。”森回应。
“——难道非要我们全军覆没,每个人最后都冻死在雪地里,才能证明人类的风骨吗?我也不想交出城主,可是小柯他们都快死了……”安洁说。
森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我们不能这样做,安洁。我何尝不想让大家活着,可是我实在做不了交出城主这种事……”
“我也做不出啊!我怎么能做出啊!他救过我啊!”安洁涨红着脸,眼眶通红,极度痛苦:“可是不这么做,我们能怎么办,我冻得手指都快动不了,这就是末世啊……”
“……”
数十人压低声音交谈了数十分钟,才返回营地,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安洁一边走一边哭,她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
或许,这样的争论,已经发生了无数次,只是苏明安一直没有看到。
苏明安在远处站了许久,直到身体发凉。
“咔哒”一声,药盒打开,他取出八枚药粒,塞进嘴里,眯了眯眼睛。
“……哈哈。”
在摇晃颠倒、像是霓虹般的视野中,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轻,闷闷的,没有吵醒任何人。他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这莫名其妙的笑声泄露出来。
人们爱的是永远睿智沉稳的亚撒·阿克托,当他失去阿克托如同神明的聪慧,没有人会再爱他。
这世界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帮助与爱。
果然如此。
他低声哼着诺尔之前哼过的曲调,身形渐渐隐于阴影:
“我该如何忘记他的话语,相信明天太阳还会升起,
“我曾与春天许下永远的约定,现在我怕我先春天而去……”
……
清晨,人们发现阿克托不见了。
“城,城主呢——酒都让我喝完了,他居然一口都没喝……”森带着宿醉起身,发现最大的行军帐篷里早就没有了人影。
面包掉落在地,他盯着空荡荡的帐篷,意识到了什么。
战争沙盘旁,留下了几段小字,纸张皱巴巴的,似乎浸过雨水。纸上是苏明安的字迹。
……
【再见。】
【活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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