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幕 笼鸟池鱼 六(1 / 3)
“月儿小姐,这种无端指责可不能乱说。如今靖枢城内全部都是昆颉大人精心选拔出来的心腹,绝无叛变的可能!”
面前的老嬷笃定地摇起了头,似乎认为少女的猜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甯月却并没有打算就此算了:
“其实婆婆心里也隐隐有些怀疑的吧,否则方才眼角又怎么会一个劲儿地跳?难道,你就打算让那些执节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的一番话终于令对方有些动摇起来:“的确,如今若是任由那个跛子继续在城中游走,于我们而言将始终是个不小的隐患。可昨日小姐遇到那跛子纯属机缘巧合,如今其更是绝无可能再次于农舍现身,想要继续调查又谈何容易。”
“若是以我作饵,引他出来呢?我是目前唯一两次见过那跛子的样貌,并且活着的人。若是——”
见对方松口,甯月当即皱眉思索起了对策。然而岑婆婆听姑娘竟要以自己为饵,脸色立刻就变了:
“不行,我决不会允许小姐你再去冒险的!”
“婆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先听人家把话说完嘛。那个跛子昨晚曾警告我不要再多管闲事,可若是他得知我非但不听,而且变本加厉地愈发追着不放,就一定能逼其再次现身。这样做确实会有风险,但只要提前安排妥当,设下个请君入瓮的局来,就算再凶的恶徒也未必能伤得了我。”
甯月也明白如此行事风险很大,然而心中却是早已做好了盘算:
只要能尽快查明那个跛子的身份,或许便可顺藤摸瓜揪出内鬼来。而此事若得成功, 便是帮了昆颉一个大忙,进而或许便能说服对方调派出一些人手, 帮助自己打听将炎与祁子隐的下落了。
老嬷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努力尝试着说服自己的姑娘, 迟疑半晌, 方才点头应允:“那小姐你打算如何行事?”
见对方答应,甯月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继续描述起自己的计划来:
“都说狡兔三窟,昨夜我去到的那座谷仓,应当是跛子杀人后用来毁尸灭迹的所在。如今他于城中必定还有别处藏身。所以, 只消在城中找个手巧的画师,将那跛子的模样描摹出来,询问来往路人,消息便一定会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此举虽然可以,不过事关重大, 老身还是报知昆颉大人知晓。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也好另做打算。”
听老嬷如是说, 红发少女却忽然摇起头来:
“不成。整件事的计划不可再告诉第三个人, 更加不能按照寻常方式来办。若是提前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的话, 可就再难有机会了骗他入套。”
岑婆婆看起来仍有些不放心, 却也清楚甯月所言不差。保险起见,她特意安排了四名自暮庐城中开染坊时起便深得自己信任的姑娘,供其差遣。经过半个多月的漫长准备,终于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猎物上钩了。
眼下,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暮春时节, 少女与老嬷精心布下的局也已万事俱备。圈套设于城北官道旁的一座茶楼中。此地往来商客颇多, 又恰好位于那个跛子毁尸的村庄通向靖枢城的必经之路上,大小事情轻易便会不胫而走。岑婆婆利用自己的手段将茶楼暗中盘下来后,便安排甯月同那几名姑娘在此住下,每日以卖茶唱曲为幌子,拿着跛子的画像于茶客间打探起了消息。
这日刚刚下过一场春雨,路上泥泞难行,一整天都没能见到半个人影。红发少女无聊地坐在茶楼门前的石阶上,侧目盯着几只落在自己身边躲雨的麻雀发呆。
那张跛子的画像此刻就捏在她的指间。少女刻意将目光躲了开去——因为纸上的画着实逼真,以至于每次看见,她心中都仍会涌起一丝强烈的后怕。
于茶楼中已经盘桓了许多时日,然而无论是附近的村落, 或是城里的商贾, 竟没有一人曾经见过那个跛子。
起初,这让甯月不禁感到有些失落,反复思考着自己的计划到底是哪里发生了疏漏。然而渐渐地,店中开始隔三差五地受到奇怪的威胁,譬如看门的黄狗被杀,狗血被涂满了大门。又或者半夜里发现有人立身于茶楼外的林中,远远地观察着屋内的动静。更有一次,卖茶时后院突然起火,烧掉了近一个月的存货,事后却未能寻到一处火源,想必是有人故意纵火……
少女这才明白,消息果真还是成功传到了跛子的耳中。而眼下自己所能做的,便是耐心地等待,等待不知何时便会露面的对方。
“这家店,今日还做生意么?”
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甯月的思绪。她抬起头,只见一个背着书箱,作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不知何时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了自己的跟前。
少女暗自惊心,责备自己太过大意,若恰巧来的是那个跛子,恐怕早已动手取了自己的性命。然而她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不安,站起身来便冲对方施了一礼:
“先生想要喝些什么?我们这儿有晴岚山的毛峰,茗水的瓜片,还有上好的关南红茶与云止白茶。”
“姑娘手中拿着的画像,莫不是要寻这画上之人?”
“先生见过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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