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幕 变数 四(1 / 3)
昭熹二年正月,煜京城内的积雪尚未化开,到处仍是一片枯朽的颜色,甚至连永旸宫那金瓦红墙的宫城,也好似于雪水中洗得褪了色一般,少了些往日的艳丽,更多了几分凄冷的萧瑟。
甯月被软禁在思年殿中足有半年光景。如今的她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与其说是习惯,倒不如说是对逃出这座幽深冷清的寒宫彻底失去了希望。在这里,她终日只能面对伺候自己饮食起居的侍女,甚至压根说不上几句话。不仅无从知晓思年殿外究竟还有多少重宫墙,更不要说能听闻宫里宫外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每日傍晚,高蠡总会准时来到思年殿中探望,为少女带来名贵的吃食与华丽的衣物。但在甯月看来,对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下戒心。她曾经尝试过假意顺从,想要从对方口中打探更多关于祁子隐的事。可高蠡却轻易便看穿了她的逢场作戏,始终连半个字都不肯吐露。
越是如此,少女心中便越是焦躁不安起来,甚至每日高蠡的造访,也已经成为了压在她心头无比沉重的负担。故而今日,在许久的压抑过后,她的委屈与愤怒终于爆发了出来。
“把这些东西统统拿走!放我出去,立刻便放我出去!”
甯月将送来的吃食悉数从案上扫了下去,汤汁溅落满地,也打湿了高蠡的前襟与鞋面。然而对面的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命下人又将一件华服捧到了少女面前:
“不想吃东西,那便换上这身新衣,让我瞧瞧合不合身。”
此种态度却令红发少女愈发恼火起来。她一把将侍女手中的衣物连同其上盖着的缎锦夺了过来,狠狠朝对方身上丢将回去:
“总是逼我换上一身新衣走来晃去,你自己不会觉得厌烦么?本姑娘并非你手中的玩偶,可以随意摆弄驱使——”
每次高蠡拿来新衣,总会让少女立刻换上,自己则一番评头论足,仿佛在欣赏着一件自己的作品。而让甯月最受不了的,便是对方那双似笑非笑的目光于自己身上来回扫过,就像是眼前飞过一大群恼人的苍蝇,挥之不去。
衣物于空中散开,却同此前那些色彩淡雅清秀的长衣裾裙大相径庭,竟是件华丽无双的朱红色礼服。礼服上缀满了流光溢彩的珍珠,更以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图案。少女见状当即一惊,愣在了原地:
“怎会是——婚服?!”
“自然便是了。衣服落在地上是会弄脏的,你还如何穿?”
高蠡却是笑着施了个法咒,令原本厚重的礼服竟好似几片轻薄的羽毛一般,于空中漂浮起来,旋即晃晃悠悠地落定在少女的肩上,“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好看!”
“我可不穿!我早就已经说过了,你做梦也别想娶我!”
“真的想也不能想吗?我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手握无上的权力,号令天下。如今,这个梦即将成真,更让我愈发坚信,世间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速速将衣服换上,若是尺寸不合身,便让尚衣司拿去尽快修改。如今年节已过,待立春之后,你便要随我一齐去万年殿中接受群臣拜谒!”
“白江氏的小皇帝,莫非已经禅位给你了?!”
甯月知道,对方谋划这一天已经许久了,但当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还是觉得万分恐惧。高蠡却是大笑起来,笑声尖利放肆,好似暗夜中逡巡的幽魂:
“我受尽人间苦难,一步步艰辛走到今日,得到这一切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如今那白痴皇帝已经拟好了禅位诏书,不日即将昭告天下,甚至连玉玺都已提前交到了我的手中!”
少女被男子疯狂的模样吓坏了,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谁知对方却忽然目露凶光,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威胁道:
“这一天我已经等得太久了,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打乱自己的计划!”
“你快将手松开!想让我答应嫁给你,除非是我死了!”
即便受尽万千苦难,又被软禁了许多时日,红发少女倔强的脾性却分毫未变。情急之下,她竟是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虎口上,疼得高蠡大叫一声,旋即狠狠一巴掌掴在了她的脸上:
“虽然这些日子对你容忍再三,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以为将我激怒,便会逼得我下令取你性命?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日这衣服你若不肯换,那我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替你换上!”
高蠡说着便紧紧将少女扣在自己怀中,竟是不顾手上鲜血迸流的伤口,便欲去解她领上的纽扣!
“不要!”
甯月死命挣扎起来,哀求声在思年殿的上空回荡着。她扭过头去,希望日夜侍奉自己左右的宫人们能够出手相救。然而,那些女婢侍者便好似一具具提线木偶般,只是立在原地冷漠地看着高蠡将绰衣绣??自少女身上一件件扯将下来,恍若在看一只遭人戏弄的猫。
“别再挣扎了。我的身体虽不完整,但是我所能带给你的权势与力量,远比男女之事要快乐百倍、千倍,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身体的残缺与宫中常年的勾心斗角,早已让高蠡的心智产生了极度的扭曲。如今即将登上权力顶峰的他,似乎是要把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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