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流亡 三(2 / 3)
,双唇一张一翕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可对方却抬起脚来在其肩上用力一蹬,转眼便又将刀拔了出来。
略带弧度的刀尖,将几截断了的肚肠自祁子修腹中扯了出来。重伤之下,他甚至已经无力继续叫嚷了。随着鲜血在身下渐渐汇聚成一汪红色的水洼,奄奄一息的世子口中也泛起了一汩汩粉红色的沫。
“祁守愚!你不要以为杀了我,便可天下太平了!”
已经穷途末路的储君用尽浑身力气高声喊出这最后一句话。他抬起头来,却只能看见面前所立之人留下的一个模糊轮廓,再看不清对方的脸。
阴霾的天空下,将军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刀。利刃轻巧地切断了祁子修颈上的肌肉与血脉,进而准确地自两截脊骨之间的缝隙斩过。那颗高傲了二十多年的头颅凌空飞了出去,就像是一只刚从地里摘下的瓜。
直至此时,祁守愚矮胖的身影才终于出现在了东宫的大门前。他不疾不徐地步入院内,却是脱下自己的衣袍,命身后跟着的亲兵包裹起那颗滚落在地,沾满了血污同尘土的狰狞头颅,随后冷冷地道:
“大胆逆臣,竟敢当庭刺杀晔国新主。来呀,给我乱刀砍死!”
“侯爷你——”
年轻将军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而眼下这所谓刺杀的罪名,不过是一个用来让其永远闭嘴的借口。毕竟他资历平平,之所以会被提拔为将军,也不过是因为被选作替罪羊罢了。
不等话说完,身旁的甲士们便已冲上前来,挥起长刀砍伤了年轻将军的一条腿。紧接着他举刀的右臂,也好似一卷麻席般被齐刷刷地削断了。其身边一齐入宫的同袍也未能幸免于难。祁守愚的亲兵手中高举的利刃,此刻便如雨点般密集地落在他们的身上,毫不留情。
乱刀之下,活生生的人转眼间便被跺成了一滩碎肉,连东宫白壁石铺就的地面也被鲜血染得一片赤红。然而过不了几天,便会有下人将沾染了血污的方砖尽数起出,换上雪白的新料。而今日的一切,都将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立于众甲士身后祁守愚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下的他早已经换上了一身海鹘纹玄衣,戴上了九旒冠冕,腰间系着的赤带于风中猎猎飘舞着。而这身行装,原本须得于加冕大典之后方能穿戴,只是如今其作为祁氏在这世上仅存的唯一继任者,似乎连加冕大典都已经不再需要了。
玄甲武士在晔国新主的四周纷纷跪下,山呼万岁。但谁也没能看到,而今立于众人面前的这位处心积虑多年,终于爬上了权利顶峰的男人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孤单落寞的神情。
元绥十年,十月初三。北风卷地,百草枯折。然而坐落于砀浦成国王宫的玉鸾台内却是温暖如春。门口点起的几口硕大的铜质火盆上,炙烤着的乳羊身上泛着明晃晃的油光,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
殿内,十余名身段婀娜,腰肢柔软的舞女随着钟鼓之乐翩翩起舞。眼下她们身上只披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裙,私密的三点在衣物下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而殿上坐着的氏族宗亲与达官贵人们,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其中有人直接上场,抱起自己相中的女子便是一番亲吻爱抚,更有人于众目睽睽之下便行起了男女之事。
舞女们不敢有丝毫抵抗,只是任由男人们玩弄着自己的身体。淫靡的浪笑与呻吟在粗大的廊柱间回荡着。然而,国主殷去翦看着台下这诸般丑态,却仿佛在看一出闹剧一般,无声地笑了起来。
突然,玉鸾台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身披斗篷的高瘦人影在卫兵的簇拥之下入得殿中,径直走到了距离王座仅十步之遥的地方。随着那人的出现,殿内点起的篝火也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冷风直吹得人麻皮炸起,原本交媾着的男男女女也纷纷惊叫着起身,拿衣服慌忙遮住了自己裸露的身体。
“国师今晚不是说没有兴致的,怎地还是来了?”
殷去翦奇怪地看着对方,言语间似因其搅扰而带了些许的不快。
“国主,微臣前来并非为酒食与美女,只是想告诉陛下,晔国如今的国主,已经是那祁守愚了。”
来人冷冷地道。眼下他的整张脸都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中,乍看起来就仿佛暗夜中逡巡的游魂一般,令人汗毛倒竖。
“哦?这么说,祁子修已经死了?祁子隐现下又去了何处?”
成国国主忽然死死地盯住了对方,似乎其带来的消息极大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尚未可知。不过短短一月之内便发生了这么许多变故,足能断定晔国未来数年都将处于混乱之中。若是趁此机会出兵,当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国师这是在催寡人出兵了?就为了一张真假难辨的地图?只是寡人一直未能盘算得清楚,这么做于我,于整个成国而言,究竟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
殷去翦挥了挥衣袖,殿中其他人等则纷纷会意,顷刻间便全都撤了出去,只留下国师同国主二人面对面地对视着。
“先前我向国主谏言出兵西进,令成国于短短十年间便从一个边陲小域,化身为可与卫梁、御北分庭抗礼的大侯国。国主莫非还不信我?”
“但这次的对手可是晔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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