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破囚笼 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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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将炎自昏睡中惊醒了过来,却发觉萦绕在自己周身的不再是冰冷刺骨的海水,而是温暖且柔软的床褥。他耳边隐约响起了一个男子清唱的歌谣,那歌声他从未听过,却是无比的豪迈潇洒,令疲惫的身体也不禁新增了几分力量。

他努力睁大眼睛,双目却被窗外透入的一缕明媚的阳光刺得一痛——不知何时自己竟已被人救起,此时正躺在一艘大船的舱内。而这条船明显正满帆前行,随着舰身破开的万顷波涛发出澎澎的声响,少年人的身体也上下颠簸起来。

黑瞳少年挣扎着在榻上坐起了身,这才发觉自己被烫伤的双手与双臂上早已缠满了厚厚的纱布。纱布之下,不知名的淡黄色药膏微微渗出,沾在皮肤上凉凉的,令他再感觉不到灼人的疼痛。将炎心下猜测,自己可能是被路过的商队或渔民救起,也很快想起了一齐落水的同伴,扭头朝四周寻了过去。

“别找了,另外那两位小友都在各自的舱内休息,放心便是。”

忽听背后一个声音响起,似有些耳熟。少年人吃力地扭过头去,却见一张矮凳上坐着的,正是在海凌屿上并肩战斗的樊真。

“是你救了我们?月儿她的情况怎么样?这艘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少年立刻连珠炮似地发问道。樊真却是按了按手掌,示意其稍安勿躁:

“别瞧那红头发的姑娘在岛上差点把人给吓死,她身上的伤却是愈合得奇快,如今情况比你要好上不止十倍。老子向你保证他们俩都没事。至于这艘船嘛——”

见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将炎忽然觉得自己这次能够获救,背后的原因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而樊真接下来的回答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我从来都不敢想,老大他竟会亲自带船前来救人。不过也难怪,你们这几个小鬼的身份如此特殊,依他的性子恐怕早已做了万全筹备,方能及时赶到。”

“樊大哥你口中的这个老大是谁?他又怎会知道我们在海凌屿上遇险?”

面对少年的疑问,樊真却没有再答,只是伸手将他从塌上扶下地来:

“我们老大同你们三个可算是旧识了。他此刻就在甲板上,等你见了面自然便都清楚了。解释的话,也由他来亲自同你说吧。”

听对方如是说,将炎却愈发不安了起来。打从见到樊真的第一刻起,他便觉得此人并寻常渔人。此时男子越是卖关子,少年人便越是想要尽快弄个明白,当即不顾身上疼痛,踉踉跄跄地朝船舱的上层爬去。

初出舱门,便遇一道大浪打来,颠簸令将炎感到一阵晕眩,忙用一只手死死扶住身侧栏杆,方才立得稳了。万顷波涛,反射出的日光白得令人难以睁开双目,他只得用一只手则搭于眉上,待眼睛逐渐适应了舱外的日光,方才意识到自己所乘的,竟是一艘硕大无朋的晔国战舰。

顺着樊真手指的方向,少年依稀瞧见高耸的船台上正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对方手中熟练地操纵着身边的各色舵轮与连杆。大大小小的机括,各自连接着船上各处的缆绳,牵动着风帆。而那男子身着青衣青袍,披散着的头发在海风中飞舞,竟是阔别多日的向百里!

“百里将军怎会在此?他便是你说的那个老大?莫非樊大哥也是晔国舟师的人?”黑瞳少年诧异地问道。

“怎么可能,晔国舟师险些将我一家老小赶尽杀绝,老子又如何会同他们一路?”樊真却摆了摆手,似乎对方所言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百里将军不是舟师统领么?”

将炎心底忽然涌起了一阵强烈的不信任感。正当此时,船艉上悬挂着的一面幡旗也自眼角闯入了他的视线——只是其并非晔国舟师黑底白纹的海鹘旗,而是一面青蓝色的宽大角旗。旗面上绘着的一头凌空跃出海面的白色巨鲸,清楚地昭示着他脚下这艘船,以及船上众人的身份!

“这是艘海寇的船!你,还有百里将军——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不是真的,我肯定是在做梦!”

将炎脑中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眩晕,令他在甲板上当即站立不稳,蹒跚着一连后退了数步,却高声喝止了想要伸手来扶的樊真,就好似立于面前之人是自己的仇敌一般。

伴随着记忆的恢复,他一直认为当年袭击渔村,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便是澶瀛海中那些神出鬼没的海寇。然而此刻他却忽然发现,三年多来一直悉心教导自己的天下第一猛将,堂堂晔国殿前军马大都护,居然也同这些海寇搅合在了一起!

操纵着帆舵的青衣将军被甲板上的吵闹吸引了注意。见少年已能下地,他便将手中舵轮交给了身边的副手,自己则蹭蹭蹭下了船台,胡乱将衣襟往腰间一扎,仍是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笑着道:

“虽名为海寇,但未必便是罪大恶极之人啊。其实,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不过是些想要过上安生日子的普通人罢了。”

黑瞳少年却将满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别过脸去,不肯同对方打招呼。不仅因为此刻心中对海寇的恨意依然难消,更是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应当做出何种回应。见师徒二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樊真便抢先一步拱了拱手道:

“老大,这小鬼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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