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幕 青湾之殇 九(2 / 3)
消失,不见了踪影!
冷迦芸撩起裙角,惊慌失措地奔向前去,趴在木板折断后露出的宽达丈余的缺口旁朝下张望着,却见一片激荡的尘埃间,祁子隐已用手中的长刀,抵住了卓修阔的喉头:
“你可知自己今日因何而败?”
卓修阔被自己手中的重锤与一堆碎木死死压住,体力耗尽,根本动弹不得,却依然喘着粗气,厚颜无耻地破口大骂着:
“自是因为你这该死的小鬼使诈!若是再战,眼下被压在这里的人必将是你!”
祁子隐轻蔑地冲其一哼:“错!今日你之所以败,是因眼中除了名、利,早已没有了半分仁义之心!为名利而战,只能凭一时的血勇,稍有挫败便会一退再退。而为父母亲族,为天下苍生而战,则会越挫越勇,甚至连个人的生死都可抛诸脑后!”
“呸,什么天下苍生!生于乱世,老子只顾得上自己,哪管得了那么许多!”
“自你有此种想法的第一日起,便已不配再做我晔国舟师。百里将军曾命全军上下务必牢记于心的八字箴言,恐怕你也早就不记得了吧?!”
“什么八字箴言,老子从未听过!”
面对白衣少年的怒斥,卓修阔依然百般狡辩。祁子隐却不再搭理他,而是抬起头来,看着周围身披玄甲的军士高声问道:
“众将士们,便由你们来告诉他!”
“勇者无惧,仁者无敌!”舰上甲士振臂高呼,振聋发聩。
面对震耳欲聋的齐呼,卓修阔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了,随后仿佛变了个人似地,一改此前凶恶的面目,竟是当着众人的面痛哭流涕起来:
“少主!少主小人知道错了,求你饶我一条性命,从今往后,我卓修阔一定对您忠心不二,马首是瞻!”
“不用了。我的身边容不下小人。不过我本就没打算杀你,眼下便先收押,待战事平息后,再做定夺吧!”
祁子隐说着,稍稍收敛起手中寅牙的锋芒。随后命左右军士上前,将那只重锤同压在对方身上的几块木板搬了开去。
未曾想,踉踉跄跄自地上爬起来的卓修阔,却是赶在军士们动手将自己绑起前,挥拳打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旋即如一只硕大的老鼠般,自船舱侧方的舷窗里钻了出去,一猛子扎入海中,眨眼便游出了很远。
“绝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否则后患无穷!”
冷迦芸当即示意弓弩手取箭,欲将其当场射杀。可白衣少年却只是看着在海中上下起伏的那个小黑点,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今虽罚没了军籍,他却仍是我晔国的子民。逃便逃了吧。接下来等着我们的将是一场苦战,用不着在此时便自相残杀起来……”
“不过那姓卓的此前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眼下仅凭船上这么几号人,想要攻入连成军都未能攻下的暮庐城,又谈何容易?”
紫衣女子皱了皱眉头,转而抬眼朝着远方海平面暮庐城所在的方向眺望过去,满面担忧。可她身边的白衣少年却好似早已做好了打算:
“御翎军与舟师内的多数兵将皆为百里将军旧部,而白沙大营又位于城外。如今国难当头,待我们上岸之后,只需以将军的那一对玄赤长刀为信物,相信他们之中很多人都会重新站回我们这一边的!”
“少主说的没错!其实我们兄弟一听见成晔开战的消息,便每日每夜都想着能尽快回来。可那卓修阔偏要领着大家一路向北去,这才无奈成了逃兵!如今重归少主麾下,兄弟们必将奋勇向前,拼死一战!”
不等其将话说完,舰上副将便已走上前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向祁子隐宣誓效忠。
“小鬼头,你先前说让我信你,便是指这个么?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舰上这些甲士会毫不犹豫地追随于你,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同他祁守愚倒戈相向?”
“迦姐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舰上诸多将士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其实都带着百里将军的遗风啊。这是他在这世间给我们留下的又一份珍贵的礼物!有舟师在,我们便不是在单打独斗,将军的英灵,也会在天上保佑我们!”
白衣少年缓步走向舰艏,迎着海风高昂起头来。似乎在高阔的天空中,又看到了恩师那张始终微笑着的脸。
是夜,祁子隐独自一人坐于舱内。舱外修补甲板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辨,他却将门窗紧闭,呆呆地端详着桌案上一只反射着烛火的铜镜,恍若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突然,他抬起手来,解下缠在自己面上的层层细布。如今其脸上的伤口早已愈合,药也许久没有用过了。但自从上次被卓修阔当众羞辱过后,少年人便一直要求冷迦芸不要将细布取下。时至今日,他甚至已经习惯了每日看见自己缠了满脸的模样。
铜镜中缓缓出现的,是一张早已面目全非的面容。右侧的脸颊上,一道暗红色的长疤由嘴角一直贯穿至耳根。被削去了鼻尖的鼻子,如今也只剩下两只肉洞暴露在脸上。即便伤口已经愈合,再难抹去的伤疤也令原本英俊的少年,狰狞得恍若自坟墓中爬出的厉鬼!
“啊——!”
祁子隐大吼着抓起面前的铜镜,将它狠狠丢了出去。镜子砸在舱内的梁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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