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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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被洞穿的剧痛陡地从左大腿放射到全身,赤色细禾刀带出一连串血珠,对这间屋子而言,不过是又多了一抹不得见的朱色,对吴青而言,却是从未有过的惊骇。

倘若未惊觉到小腹皮肤处的刺痛,这一刀刺穿的可就不是他的大腿!

闷哼一声,吴青当机立断,矮身滚地,拾起地上单刀,下一刻却背脊后脑撞上了桌腿,眼冒金星。

小屋子,太碍事!

“咻。”

锋锐荡漾,破屋岑寂。

吴青后脖颈凉气直冒,没空管那么多,一缩头,

“哚!”

细禾刀嵌入桌腿,差一厘将桌腿劈断,吴青头顶几缕带血头发飘摇。

他嘴里直发苦,右手抓住单刀狠狠劈向细禾刀柄,果不其然,劈了个空。

肉身腐灭不死而凭空御刀,伞魅,人间怨魂!

没了肉身的束缚,细禾刀添了何止十分灵活,还有十分刁钻,十分阴毒与十分莫测。

漆黑的房内,刀刀凭空而来,无迹可寻,有的只有快临身时,吴青才能听到的,轻微的“咻”声。

或格挡,或躲避,每每都是仓促反应,狼狈非常。

回手反击?痴心妄想!

时刻没多走,吴青的身上就多了数道细长伤口,和全身上下所有的创处一齐,一刻不停地揪攥吴青的神经。

攥得他目眦欲裂,青筋贲张尽起。

无形的敌人怎么杀?砍不到,劈不着。

吴青却本能觉得不对。

如此之强,为何害怕被凡人发现?为何?

“铛。”

单刀上又多一缺口。

吴青脑中香莲拿伞的模样一闪而过。

必有罩门,凡人可戳破的那种!

“咻。”

细禾刀迫近,单刀立起迎接。

“铛!”

单刀应声脆裂,断口平整,竟是被一刀两断,残破的刀片打着旋飞出,钉在木床上。

未有过如此凶险诡奇之境遇。

吴青眼中辣色尽显,迅猛后滚,一脚踏在赤色细禾刀刀背,斩断单刀后,嵌入桌面的细禾刀被吴青这一踏,直接将桌腿也斩断。

失了一条腿的桌面倾斜,桌面上的物件全数滚落,针线包,煤油灯和旁的小黑盒子。

细禾刀在半空中划了半弧,再度斩下。

地上滚了半滚的吴青一扬手,仅有的武器,断刀居然被他甩飞,同细禾刀磕了一记。同时左手一打,将从桌面滚落的煤油灯撞出去。

煤油灯“噼啦”砸地,摔个粉碎,玻璃罩子碎片和其中满肚的煤油撒了一地,刺鼻味还压了尸臭一头。

吴青空出的右手接住和煤油灯一起滚落的小黑盒子,这黑盒子刚入手,吴青就是一喜。果然是火柴盒。

“咔嚓”一声脆响,薄木片糊的火柴盒子被吴青直接捏碎,接着用力攥拧,硝烟和火光从指缝透出。

吴青劈手一甩,被捏得稀碎的火柴盒拦不住数不清的火苗,豆大的火苗才触到地上的煤油,

“轰……”

玫红火焰直逼屋顶,火浪催黑烟叠荡蔓延,火光中心,是火裹的一把红色油布伞。现如今,是火伞。

吴青奋力前扑,灰头土脸地撞上屋门,回头一看,火舌在脚底舔舐,不由地缩了缩脚。

一直紧咬不放的赤色细禾刀在空中胡乱飞舞,斩火劈烟,状似疯魔,刀后是一个被火焰勾勒线条的模糊人影,在疯狂扭动中,积雪般飞速消融。

背靠着门页,吴青双眼倒影着火光,倦意与痛感袭上脑门,他低头在身上巡视一圈,呲牙咧嘴,

手臂,胸口,大腿,除了拿刀的右手,没一处不在淌血,绽开的皮肉火焰照耀下红得发亮。

他轻轻抖了抖肩膀,虚弱笑道,

“咳咳,一天,干了两大敌,可牛逼坏了。就是谁能想到……”

吴青下颌垂了垂,好似夏日午后打瞌睡一样,他甩甩头,想驱赶倦意和冷意。

周围是蔓延到屋梁,木床的冲天火焰,黑暗却从吴青上眼睑渐渐下沉……

“当啷。”

吴青裆前,赤色细禾刀插在地砖缝里摇晃,将他惊起,他眯着眼看向火场。

炽烈火场的中心处,几片布屑裹着几段木炭。

伞女,彻底死了。

吴青视线收回到裆前的细禾刀上,

呵,差点子孙根没了啊。

这不行。

这哪行?

原主的三叔还等着呢,真不知屋外的大雨能不能浇灭蔓延的火势?

想到这一茬,吴青强撑着抓住细禾刀的刀柄,将自己缓缓拄起,拉开房门。

雨还在下,有雨水越过门槛,落在吴青脚上。一如既往的凉。

暴雨声似乎遮掩了一切,八尺巷内所有门窗也都还紧闭着,没人知道走水了。

“冰火两重天?好。”

吴青拄着细禾刀,拖着一条腿,跨到雨中,仅仅四五步,却走得极为艰难。

“哆哆。”

吴青轻轻敲响了三叔家的门。

“谁啊。”

“吴青。”

“还知道回来?我煮了两鸡蛋,闷裂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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