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窗外的郁金香(1 / 1)
“你还记得我吗,你在卡车下救下的人。我这次来是想感谢你。”我放下水果篮在旁边局促的搓着手指。
“嗯,你还好吗?”
我有些惊讶,头一次遇见这么温柔的人。抬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眼,好澄澈的眼瞳。
“嗯。我会负责你所有的医药费,还有假肢……我一定会买最好的,补偿你……还有,我很抱歉。”说着,我深深鞠了一躬,微微抬眼想看她的表情。
她似乎没了笑意。低着头说:“没事,不不需要。”“我也活不了多久,不需要假肢。”
“也不用自责,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又对着我笑了,露出了梨涡。她还在安慰我!
我不得不承认,那天的阳光最耀眼。
虽说她不需要我补偿,可我心里任然在意,我开始留在医院照顾她。帮她排队买粥,为她炖汤。看她夸赞菜的美味,我会欣喜若狂,在她没胃口吃饭时,我也会垂头丧气。她的一喜一怒向风一般,让我铃声不断。
这是爱神赐予的风铃。
一开始她会推脱,但我很执着,她也就笑着“麻烦你了。”,怎么会麻烦呢。
我发现她的家人没有来看过她。只是偶尔会有几个朋友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
后来得知她父母离异跟着爷爷奶奶,但是也在早些年就去世了。她的好朋友也在国外进修。
原来她的人生这么孤独啊。
我暗自发誓要好好照顾她。
渐渐的,我知道她爱留长发,我知道她喜欢郁金香,我知道她想去荷兰,我迷上了她的笑。我多次为自己诊断,最后的结论是,我中了她下的蛊。我喜欢她了。
“你为什么说你活不久了呢?”我为她削苹果的时候想起了她说的话。
她微微张口想说什么,又默了。随后看着窗外的郁金香,平静地说:“癌症,晚期。”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能用那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而我却不小心把手里的苹果抖在了地上。
“我……去洗洗。”卫生间里,一股酸意涌上鼻尖,锥心刺骨的痛留在胸腔。我不明白,原来这就是造化弄人。
回到病房我问她:“为什么不接受治疗?”
她不语。
“我们治治好吗?钱不是问题,我出,也可以向我借。就把病治好,好嘛?”
她只是看着我,不语。
我明白了她眼神中的意思。我,越界了。
为什么?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奋不顾身的救我了。即使生活只是给她黑暗的一面,她确仍想给这个世界留下光明。因为她的灵魂从未堕落。是生活无法压垮,是报告单无法碾碎的。
那晚,我趴在她的病床旁,对着她的后背,袒露心意。那一夜的月光,照在了她的病服上,又添了几分憔悴。
“天使会听到这样虔诚的告白吗?”她仍是背对着问我。但我知道她是在问她自己。
那一夜很安静,我永生难忘。
第2天我们也就像往常一样。
我将她堵在病床上。
“你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
她错愕地看着我,良久,又低下了头。
“别闹了,就算开玩笑也过头了吧。”她笑的有些牵强。
“自欺欺人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你。掩耳盗铃就可以将一切归零吗?”
“你愿意为我买下荷兰吗?”她冷漠地看着我。“你能吗?”
“我……”
她未等我说话,就又自顾自的问:“你能去冥王府把我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掉吗?你能吗?”多么荒唐的言辞,确是内心深处最严酷的拷问。
对她来说,答案是什么无关紧要。她要做的是把无关紧要的人赶走,然后又是一个人等待死神来敲门。这位是她唯一能做的。
“出去吧。我对你的恩情已经还完了。谢谢你的照顾,也请你离开这里。”临走时,她又同我初见时的模样,着脸看着窗外。
窗外的郁金香,是我刚买的。
我有出房门,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我的背抵着们。屋里鸦雀无声,很安静很安静。
我的真情太渺茫,感动不了上帝,救不了她。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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