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见黄昏(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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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过去了,云想依旧总是能梦到外婆去世那天的场景。

那一天,云想前脚才踏上前往春晖一中的公交车,后脚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滚滚浓烟升上天空,火焰以众人不可预估的方式迅速蔓延,停在路边的车辆瞬息间只剩下车架,而那车内的人早已没了声息。

他就那般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任由烈火燃烧。

倒地的人还未来得及爬起便被火焰瞬间吞噬。

好不容易逃生的人浑身是血,腹部、背部、大腿……插着许多碎玻璃以及铁片。

哀嚎声、呼救声瞬间冲入耳中。

看清爆炸地点的云想瞬间瞪大了双眸,脑海中那代表理智的弦瞬间断裂,发疯一般地朝着那栋爆炸的大楼奔去。

外婆。

她的外婆还在楼上。

因着爆炸所有人都在向相反的方向逃命,只有云想逆着人流向爆炸点奔去。

可她再着急也没有用,拥挤的人群根本无法让她立即跑到爆炸点。

她救不出外婆,甚至保不住自己的命。

二次爆炸的火光再度闪过眼前之时,云想瞬间瞪大了双眸。

她本能地怔愣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手腕处倏然感受到一股桎梏,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蒙住了她的双眸,将她带离爆炸点。

黑暗中,听觉感官被瞬间放大。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我妈还在楼上!我妈还在楼上!”

“快跑!大家快跑啊!”

“没了……什么都没了……”

“……”

被强制捂住双眼的云想没看到二次爆炸的惨烈场景,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死在爆炸之下的外婆。

患有心脏病的外婆因爆炸而犯了病,倒在客厅中央的她好不容易拿出了保命的药,却因二次爆炸从手中脱落,滚动……

惊慌、痛苦、无助迅速在心头蔓延。

外婆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药离她越来越远,静静地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就那样死在了离“生”最近的距离。

云想常常想,如果那日她晚一步出门是不是就可以救下外婆?如果那日她答应了外婆,让外婆送她去学校,外婆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

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她做再多的假设也永远都回不到过去。

她的外婆,永远都回不来了。

没有人清楚那次爆炸到底带走了多少人,目之所及的只有一个接一个被抬入停尸间的“亲人”和报道上“异常”虚假的数字。

在那份被压下的恐慌内,抹去了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

云想回春晖的第一场演唱会定在3月25日,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

经纪人李知晴问云想是否需要调换时间,毕竟工作日许多歌迷无法调休赶到现场。

“不用了,我想开在那天。”云想并未抬眸看经纪人,纤细的手拂过日历上的日期,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语调轻柔却不容置疑:“我只想开在那一天。”

李知晴见云想如此执拗,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云想回春晖的第一场演唱会门票由云想全权承担,是一场非营利性演唱会,李知晴刚接手云想,并不知道云想为什么一定要将演唱会开在3月25日,但一想到这一场演唱会或许能给云想带来不少热度就没阻拦她。

毕竟这场演唱会的费用由云想独自承担,她再怎么插手也无用。

现如今演唱会的门票都被强制实名,云想演唱会的售票信息一经挂牌,不到三十秒便被秒杀完毕。

李知晴看着“已售空”几个字勾了勾唇,免费的东西倒是比收费的卖得快,毕竟什么东西沾上“免费”两个字后总是格外的有吸引力,是骡子是马,总该看一看,听一听。

云想的演唱会按部就班地准备着,演唱会的服装都是云想亲自参与设计的,这次的妆容不同于以往的浓妆,反而淡淡的,像不谙世事的少女。

演唱会晚上7点才开始。

李知晴同云想一起赶到春晖市体育馆休息,她只是出门上了个卫生间的功夫,再回来云想就没了踪影。

她掏出手机拨打云想的电话,长时间的无人接听令李知晴立马着了急,调查监控才发现,云想是自己离开的体育馆。

离开时云想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休闲服装,捧着一捧百合上了出租车。

看见这一幕的李知晴怔愣片刻,反手拨给了云想的前经纪人,打听云想的情况。

十年前的3月25日春晖市静安小区发生一起天然气爆炸,云想的外婆就死在那场事故的当中,但那场事故的受难者名单中却没有她外婆的名字。

而今天就是外婆刘春眠的忌日。

云想带着外婆生前最喜欢的粉色百合前往墓地看她,却远远地望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来人只简单地穿了一身黑色的大衣,怀中抱着的是同云想一样的粉色百合。

望见那道熟悉身影的云想脚步一顿,掩在墨镜下的双眸闪过一丝错愕。

她曾想过许多种与他再度相遇的场景,但从未想过会是这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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