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巧饰伪(四十四)(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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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问涯点点头,他不想将夫妻之间的正常交流演变成一场刑罚一般的审讯,察觉她的避忌,他于是不再追问,还是那句话,他们已成夫妻,来日方长,只要他始终耐心以对,总有一日,她会愿意交付这些,让他这个做夫君的知晓。她现下不愿意说,只是他做得不够、没能博得她足够的信任罢了,又哪里会是她的过错。

虽然许问涯一路来过得顺风顺水,继母的苛刻并未对他造成纤毫实质性的影响,但他也能切身体谅不幸之人的痛处。他的生母是一位温柔至极的女子,是以,血脉相连之下,这是许问涯与生俱来的特质,他天生便情深款款,懂得如何爱人。

于是此事揭过不提,双双洗净身子后,许问涯将云湄抱至桌畔,喂她喝了些水,复又妥帖将她放在床帐里,轻吻了一口她左眼的小痣,反手一挥,熄灭灯烛,“娘子安寝罢。”

眼下已是平旦,惯常到点就睡的许问涯被宫里的风云折腾了一整日,回来又面对妻子的泪水与婆媳争执,晚上还被拉着云雨了一番,继而事必躬亲地善后,替妻子洗浴擦身,一通下来,已是困极。他眼下青影浅生,挨着云湄躺下后,不一会儿便动静全无,惟余均匀的呼吸声。

云湄被许问涯湢室之中的那一番话给惹得心绪不宁,暗忖自己往后睡前得吃一些安神药了,没得当真说出什么秘辛来,不等人家发觉,自行交了底,那可是蠢极。

复又在脑海中复盘香囊上珊瑚珠的事,从第一回见面交涉,一幕幕自脑中闪回,眼下自是睡不着了,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唯恐就此败露。翻到第三下的时候,她意外发觉自己但凡一动,许问涯或是睁开眼睛、或是探手抚触,总要检查一番她的状态,确定她无事,这才肯放心地补自己的觉。

兴许是先前梦魇,令他益发留意她今晚的状态。

待得他再次闭上眼睛,云湄转过目光,古怪地开始打量离自己咫尺之距的,这位洁白无瑕的人。

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开始滚过心头,仿佛炙热的热流,烫得她心脏蜷缩。如果再坦荡一点就好了,可惜她奴籍在身,做的又是欺骗之事,万不是大街上的行人,无法坦然地接受日光的映耀,而是沟渠里黑心肝的耗子,总是会被这样炽热的光芒所慑。

真是令人讨厌。

云湄不再去管他,卸下轻手轻脚怕吵醒他的负担,自顾自翻自己的,想要试探他的底线在哪里,偏要他对她对她露出不耐烦、或是厌恶之色来,这样她心底才好受——看吧,他也没那么真心实意,也没那么无可挑剔。

结果呢,许问涯的耐性简直好到了极点,频频睁开眼睛,又是传渡真气温暖她寒凉得不正常的身体,又是揉捏关节缓解她的酸胀,最后见她仍不消停,忍不住动了动唇,云湄以为一场奚落终于要来了,却冷不丁听他操着困乏至极的嗓音开腔说:“娘子心难安宁,不是肉|体上的疼痛所致,有人时刻陪着或恐会好一些。娘子试着睡觉吧,我看着你,若是被魇住了,我会及时唤你醒来。”

他抬起眼帘,眸中带了浅浅的血丝,但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神情非常认真,摆出了与他话中承诺一般无二的、时刻对妻子投以关注的架势。

云湄见状,更讨厌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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