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归来(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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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澄安闻言,抬起眼皮,深深的瞧了远处的人许久,说:“故人依旧。”

博士曲起枯树似的手指,敲了几下案牍道:“谢澄安,坐没坐相,像什么样子?!”

谢澄安一惊,便改了姿势。

博士看了他半晌,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文章上,谢澄安撑着脸从难背的诗经中抬起眼来,望向前方不远处的叶惊棠。

被蓝色发带束起的头发正规规矩矩的垂在后背。

视线又移在对方正握毛笔蘸墨的右手手腕上,干干净净,像块光滑剔透的白玉。

入神之时,陈月从后面探出头来,小声的笑道:“想到好玩的点子了?”

谢澄安忍住要揍人的冲动过,推开他的头说:“他人挺好的,散了吧。”

陈月揉着脑袋,不可置信道:“人……挺好的?”

可你之前不还骂他装模作样吗?

陈月瘪瘪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博士最后教了几篇诗,就放堂了。

外面的雪愈发大了,都把红艳艳的梅花全覆盖了,看不出一点颜色。

“明天是十一月廿一,冬至。街上肯定热闹的紧,澄安,去玩吗?”陈月说。

冬至啊。

陈月见谢澄安忽然弯了嘴角,却在眼里看出了酸涩。

陈月不禁问:“怎么了?去年你不和我,还有薛延,玩的挺开心。”

“话说回来,薛延去哪儿玩了呢。”

谢澄安看着落雪,收敛了心神,应道:“去。”

到底有多久他没过过像样的节日了。

谢澄安忽然觉着有些冷,起身要去关窗户。

入眼的却是一副雪中戏猫的美男图

院中,有好几位同窗在雪中赏雪,玩雪,唯独那位穿着狐裘蹲在梅花树旁正在给猫喂食的少年叫他移不开眼。

“陈月。”谢澄安把着木窗,视线没移开:“前不久,叶惊棠是怎么掉入水中的?”

许久没人应答,谢澄安狐疑往后面看了一眼。

陈月正捧着年糕将要送入口中,一愣,又放下了,说:“澄安,不是你说要给叶惊棠点儿教训的吗?”

谢澄安皱眉道:“我让你们干的?”

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过这事,但他也是口嗨,没有真想过要给人教训,只是嘴上不饶人而已。

就因为一句口嗨的话,叶惊棠三四天没来书院。

陈月还摆着那张无害表情,傻傻得点着头,殊不知,刀已经架在他头顶上了。

谢澄安关上窗户,拢好披风,走在门前又说:“你就等着他怎么教训你。”

说完推门而出。

陈月糕点差点掉地上,他怎么才想起来,叶惊棠虽然表面温温柔柔的但是也挺记仇的。

恍惚认为那一脚,也踹在了他的背上,疼得厉害。

在赏雪的同寮看见谢澄安来了,都纷纷让道,有的还想要攀点亲近,问他冬至去哪儿玩。

谢澄安说已经有安排了,大家才罢休。

谢澄安左右找,都没看见叶惊棠的身影。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人问:“叶惊棠去哪儿了?”

苏槐放下正在题字的手,看了谢澄安半晌,滑动一下喉结才道:“和薛公子在桥墩聊话呢。”

谢澄安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苏槐想拦,却又怕得罪他,只敢在背后恭敬一般得道:“叶公子他大病初愈,身体还很……”

谢澄安停住脚步,回头道:“你当我什么人?”

苏槐赶忙闭上嘴。

整个书院都知道,谢澄安极其讨厌叶惊棠,论原因还是因为叶惊棠太优秀挨了许多人的夸,他嫌烦了,叶惊棠又是一副温润和善的模样,显得谢澄安就妒烈似火,他就小肚鸡肠。

谢澄安觉得吓着人了,人家本来就对自己印象不好。

于是,他拍拍苏槐的肩头,尽力友善般得笑道:“你是惊棠的好友?我正要找他道歉呢。”

苏槐手上的毛笔快要捏变形。

是要找他道歉,还是你要找他给你道歉?

落庭湖四处结冰,大雪落在各个角落,整个世界都是白雪皑皑。

却唯独桥上正谈话的那人十分显眼。

谢澄安站在不远处的枯柳旁,撑着伞挡住落雪。

“叶公子,”薛延手上提着一袋药,要给他:“我本来是想去上家门去探望赔罪,但是澄安不久前忽然晕倒在地,怎么叫都叫不醒,就耽误了。这个你且收下,虽然比不上宫中的玉石,但也算是极好的。之前的事情,是澄安和陈月混蛋了些,我替他两向你道歉,真的是不好意思,我回头帮你骂骂他们,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你看,可行不可行?”

薛延是兵部尚书薛全的儿子,这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谢澄安真是好厉害,找人一脚把自己踹进冰河里,再找人说几句好话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薛延是个仁善人,心也不坏,心里想的只有帮好兄弟善后,好兄弟惹了事情,他这个被当兄长一样的人肯定要挺胸而出。

从未想过那层去。

叶惊棠接过了那包药,露出腕子,行了一礼,莞尔道:“此事,薛兄就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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