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家中多出了四个兄妹(2 / 3)
大姐毫无怨言地背着三姐送二姐二哥去了学校,回来后一刻也不敢怠慢,田里帮父亲和巧子妈干活,家中按时按点给一家人做吃的,口粮老是不够,大姐学着村里的老人将红薯和甜菜根切片晒干,磨成粉掺在麸皮中,再匀点白面,上笼屉蒸成馍,给二姐二哥的刷上一层胡麻油,给三姐的白面要多点,每次做好了,还要给段家大哥段世杰送过去两个,白面没有多少,玉米面和小米也稀缺,大姐在夏天的原野中奔走不息,背上绑着三姐,手里挎着篮子,野菜在那时成了抢手的食物,大姐除了用野菜喂猪喂鸡,也用野菜调剂着一家人贫乏的生活。
生产队收割过的庄稼地,那怕有一粒黄豆,大姐也要将它捡回来晒在家中的窗台上。
渐渐,大姐看到村里人趁着天黑偷庄稼,这是获得食物最好的方式,大姐开了窍,在每个夏夜和秋夜里幽灵一样穿行在地里行间,带回大豆小麦玉米土豆红薯。
二姐精明地知道大姐晚上出去做什么,他们那时还睡在一个炕上,大姐出去总不愿吵醒二姐和二哥,但二姐还是知道她的秘密,她在数天后吃着大姐煮的玉米棒和南瓜粥,小嘴凑到我巧子妈跟前说:“我知道这是大姐晚上出去偷来的东西,她是贼。”
大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羞愧让她低下了头不敢看我父亲和巧子妈妈。
“谁告诉你的?”
巧子妈啪一下放下筷子,厉声问二姐。
“她晚上总跑出去,回来我看到她背着东西,藏在后院的地窖里,不信你们去看。”
二姐提高了声音还在分辨,我巧子妈挥手就一巴掌打在她的脸蛋上,这一巴掌用力太重,二姐的脸上立即起了五道鲜红的印记。父亲赶忙阻止她,说:“巧子你这是做啥,孩子不懂事,在家说说而已,只要不往外说就是了。”
“这鬼东西是不懂事,梅英这妮子为了这一家子吃饱喝足费了多大心思吃了多大苦,她不知恩还胡说八道,我今天不打她她就跑外面浑说,这要是让生产队知道了,梅英这孩子就完蛋了,咱这家就完蛋了啊。”
巧子妈说着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我大姐忙说:“妈,你别难过也别担心,世红妹妹只是说说,再说她说得对,做贼偷东西是不对的,我以后再不做了。”
我父亲和巧子妈都低下了头,他们知道要是大姐不去田里偷东西,只怕一家人挨不过荣城平原上漫长的冬季。
父亲将大姐叫了出去,临近晚秋的太阳温暖如春,院东头的一颗柿子树挂满了熟透的柿子,最后几片叶子在秋风中舞动,在父亲和大姐面前盘旋着悄然落下。
父亲看着将要长大成人的大姐,看她衣衫褴褛却掩不住秀气,只是长期的劳作和营业不良让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心疼起来,这个抱养长大的闺女,在我大妈妈刘氏去世之后,是他最大的希望和安慰,父亲再看看脚上的鞋子,才想起来大姐十岁过后已给他纳鞋缝衣穿了......他的眼睛酸涩起来,忍着要流下的泪说:“妮子啊,你不会怪爹娶你巧子妈妈吧,你看,娶她还得养活这几个娃儿,妮子,爹对不住你,让你受罪受委屈了啊。”
大姐的眼泪扑簌簌地落在脚下红色的柿子叶上,她是委屈的,但她心里却高兴。
父亲这么多年一个人将她带大,苦得象头牛一样,田里种不起烟叶,父亲将蓖麻叶晒开了卷烟抽,这一支支蓖麻叶燃起岁月所有的凄苦,伴随父亲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人的夜晚,直到巧子妈妈来到这大李庄的家中,大姐才看到父亲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
她爱巧子妈妈,正如巧子妈妈爱她一样深重。
......
二姐因为多嘴挨了打和骂,心里好几天都不痛快,她拒绝和我大姐说话,下了学带着二哥在地上用石头写字,大声念着字的拼音,看着我大姐背着三姐忙里忙外她不免得意——会识字读书是她一生得意的事,许多年后她都当着我大姐的面嘲笑她:“就你一个大老粗,文盲,能懂什么啊!”
大姐只是笑了笑低下了头。
生产队组织社员们开始掰玉米的时候,我大姐更加在夜间勤劳了,她常常一晚出去几次,而她不知,她一生的悲剧因此开始。
祸从天降的那个夜晚上弦月格外明亮,大姐李梅英哄着三姐睡着,看二姐和二哥也睡熟过去,她悄悄下了炕吹灭油灯,拿着卷好的麻袋掖在胳膊下出了门。
我父亲和我巧子妈妈在堂屋中没有睡,他们听到我大姐出门的响动,父亲叹息了一下,巧子妈妈爬起身披了衣服透着破了的纸窗窟窿向外张望,院子里已不见大姐的身影,只有一地霜白的月光,她抹抹眼角,对父亲说:“梅英这妮子,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父亲伏在枕头上抽着蓖麻叶卷的烟,呛得巧子妈妈咳起来。
我大姐出了门,猫一样灵巧地穿过大李庄的小巷,朝南一路行来。
在夜色泌凉的秋风中钻进玉米地,她白天背着三姐来过这里打过猪草,知晓那块地里的玉米成熟饱满。
她熟练地行动起来,分开玉米干枯的叶子,掰下玉米棒扔进手里的麻袋中,不一会,她已装了多半袋子的玉米,大姐放将麻袋放在肩膀上试了试,还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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