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绚烂凋零,孤身出走(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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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读完的诗册。
他一直看着诗册,她一直看他。直到烛泪四溢,烛火渐黯。
“我送你回房吧。”他合上册子,天色已然很迟了。
“阿惊不想走。”她打了个哈欠。
“都困成这样了还不回房睡去?”
“想和阿焉哥哥多待一会儿。”她坐在轮椅上,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
“嗯,多待一会儿可以,但是晚上要回自己的屋子里,好好睡觉,好好养病,才有胃口吃饭。”
他说着,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低头一看,她正拆着糖纸包,将糖块送入口中。
“晚上吃糖,以后牙疼可别来向我哭。”他敲了敲她的脑门,笑着。
她咂着糖,仰头看他:“阿焉哥哥,你再抢我一回糖,好不好。”
他垂目凝望着她的脸庞,许是烛烟熏的,眸中含水,双颊微红,发丝散乱,在昏黄的烛火里,她纯真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暧昧至极。
他想起乔玉书傍晚说的话。
“阿焉哥哥不抢小孩的糖。”
他果断推起轮椅送她回房,替她盖好被褥,熄了烛火,才安心离去。
她躺在被褥里,凝视着垂坠的纱幔。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二天。
一睁开眼,床边围着一圈陌生人,浑身上下各种疼痛钻心地袭来,什么钝痛锐痛胀痛酸痛都分不清,只是痛得她后悔,为什么要睁开眼,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拼命地挣扎,那群人便拼命地按着她,让一个人剪她手心伤口本就痛得挖骨钻心的腐肉。她脱口而出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边哭边喊。
阿焉哥哥。
他是谁啊?
她们和剪她手心的男子都说,这是为了她好。可她不明白,为了她好,就要痛吗?活着,就是要痛吗?
再睁开眼,她看见了坐在床畔的那个人。
他一出现,她就很笃定,他就是自己一直呼唤的人,他是可以百分百相信的人。
他很好,待她又温柔,又体贴,也很耐心,与她们待她的好不同,他为了她好,选择自己陪她一起痛。
她知道,那很痛。他咬着牙,故意装成不痛的模样,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是“为了她好”。
她便也咬着牙,装成不痛的模样,安慰他,也是“为了他好”。
为了他好,也不想他痛,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天的她,用她简单的小脑袋做了这个简单的决定。
她起身掀开被褥,忍着伤痛一件一件穿好衣裳,一瘸一拐走到房门前,向外探头探脑,确认无人,掩上房门便离去了。
宁安司大得没边儿,值白班与夜班的不是同一拨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得她的脸,她直着身子走得镇定,没人瞧出她身受重伤,是在勉强强撑。看见她手上的伤,只当是哪位负伤同僚罢了。
她绕迷了路,终于绕到了一处偏门,一推开门,门外的两名值守便拔刀来问。
“绝云派内乱,我是去探消息的。”她将白天偷听到的消息加工了一下。
那两人打量了她半晌,心中虽有怀疑,可想到她既然能进去,出来倒也没什么。便收了刀,放她离开了。
她一瘸一拐,疼得抽气,走在空无一人的寂寥街巷上,心里又怕又慌。好在今夜清辉明朗,够她看清石板路。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跟着感觉,跟着月亮慢慢走,这条路她从前好像走过。
白水城并无宵禁,她走过几个街巷便看见个馄饨摊子,在夜里孤零零点着一盏昏黄油灯。
她晚上没吃两口,肚子已然咕咕叫了,此刻鬼使神差走到了摊子前。
摆摊子的是一对小夫妻,看她走近便热情招呼着,她摆摆裹成球的手,示意他们自己没法吃东西,便走了。
她走出去没多远,这对江湖小夫妻便拿出扫雪令,对视一眼。
她足下痛得厉害,正撇着嘴掉着眼泪,一瘸一拐,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肩上被轻拍了拍,一回头,便被一麻袋套上,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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