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1 / 2)
渭河渡口休息亭(唐军驻军一侧)。
谢辉站在河边,闭着眼睛,静静地聆听河水奔腾奏出的澎湃乐章。剑没有佩在身上,因为他有一个习惯。这年代,似乎每个高手都会有些奇怪的习惯。
连绵阴雨已停,水气遇冷凝结后飘浮在空中渐渐形成了雾气。谢辉已经在此处等了一个时辰。湖气昏昏雾气漫,他终于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时机。
“咚——咚!咚!咚”,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更声,一下一下的梆声仿佛敲到了谢辉的心脏上。他莫名的有些紧张。四更了,大部分人已进入沉睡。天时地利齐聚,谢辉决定出发。他走回亭中,血腥气让他蹙了蹙眉,作为一个刺客,他却一点也不喜欢闻这个味道。
谢辉跨过地上的六具尸体,拿起了桌上的佩剑。尸体穿着唐军的制式盔甲,而剑,自然就是谢辉的佩剑。虽然追星剑已留在家中,今日所带乃是一把仿剑。但遇大事剑要嗜血,这就是他的习惯,习惯不可变。
“唰——唰——”谢辉在树林中飞奔。雾气越来越浓,即使在逐渐靠近唐营,他也不用太过担心会暴露。
“等我回去,就带瞳儿回总堂,让先生好好教导一番。他这毛毛糙糙的性子是要改改了。”念头一闪而过。谢辉停下了脚步,虽然雾锁云笼,但根据朱温给他的地图,唐营距他已不足五百步。环视四周,细细观察,谢辉终于在西北面发现了隐约的红点,应该是唐军营地所点的火把。
谢辉放慢了脚步,向着西北方缓缓前行。不一会儿,周围骤然一空,眼前忽而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竖立着一根根白杨树树桩。走近细观,树桩表皮上尚有一丝绿意,想来是唐军防人袭营防火所砍。抬头望去,百米开外的营帐已隐约可见,一支支火把星星点点的分布着,光亮在浓雾中忽明忽暗,宛如漫天繁星。
即使有浓雾,直接从空地穿向营地似乎也太过风险。谢辉皱皱眉,环顾四周,便向后遁入树林中,然后向着右侧不远处的土坡慢慢前行。眼看着离那边的缓坡越来越近了,忽然听得一声梆子响。转眼间,无数的光亮从浓雾中迸发出来,宛若乌云忽然被拨开,黑夜已成白昼。成百上千的唐军从四面合围,将谢辉围在中心。
“谢判官,康某在此恭候多时了!”左前方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循声望去,在众人簇拥下,乃是一个身着明光铠,侧身依靠在一柄插入地下的陌刀旁的汉子。在他身边,一面旗帜在风中哗哗作响,上书“宣武节度使康”。此人正是谢辉前些时日刺杀未遂的唐军先锋使康实。
康实向后一招手,四个士兵抬着早已准备好的一口松木棺材走到康实身边,放定。康实走到棺材旁,抬手指向谢辉,“谢判官!前日一战未能尽兴,今日在康某主场,可敢再来一战乎!”
谢辉环顾四周,包围圈内圈布满了陌刀手,外围也隐约可以看到弓弩的亮光,想来今日已无幸理。“也罢,之前刺杀将军实属无奈之举,今日将军布下天罗地网,只候谢某开宴,某岂能不应?”
“好!谢判官果是真剑客!”康实站直身体,缓缓脱去明光铠,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件青色裋褐,随风一扬,一伸手,将腰间大带一系,便已穿戴妥当。
走近陌刀,康实抬手握住刀柄,向上一提,右手反握刀柄前端靠近刀刃处,手臂横置于胸前。左手握住刀柄后端,手臂弯曲,向后提起,使陌刀大致与地面齐平。膝盖微微弯曲,大腿猛一发力,已是从缓坡上飞奔而下。八尺大汉加上九尺陌刀,康实仿若一头巨熊,直冲谢辉而去!
“谢判官!接某一刀!”
“来的好!”谢辉既已身陷重围,不由放开本心,不再费心思考战术,右手抽剑出鞘,竟也是直接迎向康实!
“铮————”刀剑相交的第一刹那谢辉暗暗后悔,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日带的只是一把仿剑!普通材质的铁剑,又如何能挡的住陌刀的蓄力一刺!谢辉手腕一抖,剑柄向前,剑刃后移,顺势往前,与康实侧身而过。力尽转身一提气,凭借轻便的优势,抬剑直刺康实后心!只是在抬剑的瞬间,谢辉已看到剑刃中段上的那一道裂缝。
感到身后寒意袭来,康实不慌不忙,将陌刀插入土中,人顺着一个旋转,已是正面面对谢辉。接着抬脚对着刀背插入土中的位置一踢,陌刀破土而出,斩向谢辉!
“铮————”刀剑再次相击,谢辉似乎还听见了一声“叮!”,想来若是再受重击,仿剑必要断裂。既已想明白,谢辉便不再与康实对剑,而是围着他游走起来。每每刀剑即将相遇,谢辉便是一个旋转闪避开来。
五六十个回合后,康实已是有些急躁,但被缠入谢辉的节奏后,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破局。手上不停,但嘴上已是忍不住了,“判官这么到处乱跑莫不是老鼠?无论你怎么拖延时间,今日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听了康实的话,一个之前被忽略的,或者是被刻意忘记的问题突然涌上谢辉心头,“节度使,尔等今日如此精准埋伏,于营外便能包围住某,可是谁,透露了某的行踪么?”
“哈哈,谢判官神出鬼没,身法高超,若不是有人告知,只怕今夜康某的头颅还真会被你所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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