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除夕(2 / 4)
可是有事要禀?”钟离宴问。
“微臣是从上神那里过来的。”周同尘道,虽然耳廓被冻得发红,却并未碰身旁的茶盏,“一来替上神给殿下传个话,上神如今已大好了,请您安心。”
“若真好了,就叫他进宫给本殿请安。”钟离宴就知道扶渊还是这套话,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前儿还在鬼门关,今儿就活蹦乱跳了。
“殿下莫急,臣亦粗通医理,今日去连远殿,瞧着是比前些时候好了。”周同尘温声道,“至于其二,亦是上神嘱托,他想看兵部、户部与工部的折子与账册,便叫我来请示殿下。”
“这是要做什么?”钟离宴皱眉。
“今儿是除夕,朝廷的帐也该算了。”周同尘提醒道。
钟离宴一怔:“这便要过年了么?”
周同尘坐在下首,望着他,想了想,才道:“是啊,前段时间礼部上的新年祭祖的折子,殿下到现在也未批复。”
“本殿无颜见祖宗。”钟离宴别过头去。
“殿下何以妄自菲薄。”周同尘站起来,冲他一礼,言语间颇有激动,不似方才那般温顺了,“祭祖不仅是殿下家事,更是九重天国事,殿下岂能——”
“好啦好啦,”钟离宴本以为周同尘能安慰他两句,谁知竟惹出了这番话来,他忙起身,给周同尘劝住了,“同尘莫要担心,我也不过随口一说。”
“君无戏言,”周同尘道,“殿下岂不闻:乱之所生,则以言语为阶。①”
“同尘言之有理,是我言语不周。”钟离宴忙道,一番赔罪,又请他坐下了。
周同尘与前朝的这些老头打交道惯了,连脱口而出的话都透着一股古板酸腐味儿,话一出口,他亦后悔:太子也不过是和他年岁相仿的少年,再者往常都是跟着太傅读书,都是死理,经事也不过是这半年的光景。
想到这儿,他又起身:“臣……言辞有失,殿下别往心里去。”
“何必这么客气,”钟离宴笑笑,挥手让他坐下,“我岂不知你是为了我好。”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钟离宴的自称已从“本殿”换成了他对长辈弟妹才有的“我”。
周同尘松了口气:“那臣便先将上神要的东西送去,免得他急了。”
“不急,你叫他多歇一会儿也好,那么多账册,哪是几个人能看完的。”钟离宴道,“你且陪我说会儿话。”
“是,臣洗耳恭听。”周同尘点点头,十分乖顺地等着他的下文。
钟离宴忽然就明白了所谓人臣。
扶渊虽尊他,可也只是在人前尊他为“君”,私下里对他的尊,则是出于对兄长的尊敬。是以,像周同尘等人会以钟离宴马首是瞻,而扶渊不会,从一开始,扶渊的所作所为,就全凭自己的主意。
所以他惯于和扶渊商量,却很难和其他人商量出个所以然。因为他们都在等自己,或者说舅舅的意思。
“本殿是叫你陪我说话,不是叫你听我说话。”钟离宴笑了笑,觉得自己将才的想法很没有所谓。
周同尘亦是会察言观色的,他立即就猜到了钟离宴心中所想,便道:“君忧即是臣忧,无论何事,臣一定会替殿下分担。”
“多谢。”听了这句话,钟离宴的眉头不由得松了三分,“我还能愁什么事呢?无非墙外虎狼,城内子民。”
周同尘沉吟稍许,便道:“兵戎之事,臣不懂,亦不敢妄言。可如今国库的帐,粮草的帐,殿下的确该好好算一算了。如今帝都,亦是路有饿殍,非当事者不尽心,实是有心而无力啊。”
“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办?”钟离宴得的很认真。
周同尘又思考了片刻,才谨慎地说道:“依上神的意思,京官粮米俸禄减半,京中富户的粮也要借。如若再想从前那样收获甚微,便——杀一儆百。”
“嗯。”钟离宴沉着脸,点点头,“我问你的意思。”
“臣的意思……”周同尘一愣。他是户部侍郎,是底下跑腿办事的,而非决策者,为官这么久,他很少遇到问他的意思的时候,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当朝的太子。
思及此,他微微一笑,“依臣所见,只靠帝都自己恐怕还不够,京中富户若逼得急了,生出怨怼,届时也不好办。殿下何不往南看呢?”
“你的意思是……”
“新接任皇商的秦氏,与南溪锦乡侯、云都遮月侯两家,皆是家财万贯,又急于表忠心的。”周同尘笑意更深。
钟离宴大概想明白了一些,这周同尘,怕是还记恨着云垂野,要公报私仇呢。
其实这一层,扶渊如何想不到,但也是因为遮月侯云垂野,他不曾提过,打算自己毁家纾难,也绝不向云家借一分钱。
他拉不下这个脸。
自己实负云垂野良多,若是今日还借着陛下对云家的忌惮要钱,那他是个什么东西。
周同尘当然知道,自己想到的扶渊不可能没有想过,只是不知道他俩的渊源,便无从猜起了。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钟离宴留他用饭,他推过一回,便不再推辞,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一说一,钟离宴这个主子,可真的比连远殿的那位好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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