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灯火人渐行(2 / 3)
心,替她收拾行囊时专门装了一匣子从街边买的话本子。
谢苓在阳夏时就颇爱用话本子打发时间,但自从来了建康,就没了空闲,脑子一刻都不曾歇着。
她抿了抿唇,心说去荆州也好,正好能趁在路上的时候整理整理思绪,不然到了地方,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谢苓让雪柳把匣子抱过来,她打开后随便挑了一本,自顾自看了起来。这话本子名为《莺娘》,讲的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名为莺娘,爱上了身份更加高贵的表兄,她一直默默守护着表兄,以为此生无缘。结果及笄那天,表兄家惨遭横祸,一夜没落,表兄也寄居到了她家。莺娘关心他,央求父亲倾力助他,最后将他送上高位。本以为会修成正果,结果表兄转头接回了前未婚妻,还各种折辱莺娘,害得她小产了几次,并且不放她离开。莺娘伤心欲绝,假死离开,表兄这才后悔,千里追妻,二人终成佳偶。
这什么鬼?
谢苓一边皱眉一边看,一直等着莺娘幡然醒悟远离表兄,结果大结局二人在一起了??
她现在很后悔自己轻率地打开了这话本。
看得她火冒三丈。
将书丢下后,她抬头看雪柳,却发现对方看得津津有味。谢苓心想,一定是她运气不好,拿到了奇葩话本,匣子里应该还有正常的。遂重新拿了一本。
《寡妇娇娘》
《貌美外室》
《千金小姐和书生》
这都什么跟什么?紫竹挑书的眼光…也太惊人了。谢苓眼角抽了抽,做了最后一次尝试,从匣子最底下翻出一本略微发黄的旧书。
《花心滴露》
名字看起来比起前几本好太多了。
她心情大好,翻开第一页。
待看清是什么,捧着书的手一抖,随即闭上限,赶忙合上了书册。她白皙的面容染上一层绯色,呼吸有些不稳。原因无他,这书,竞然是春/宫/图,上面清晰且生动地画着男女行鱼水之欢的姿势,大胆又露骨。
谢苓自阳夏来建康前,是有嬷嬷提点过她这些的。她大致明白些。
可听说,和眼睛看到,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谢苓只觉得浑身发烫,有些羞恼。
紫竹怎么把这东西放进来了,有伤风化。
正准备把书赶紧压到匣子底部,就感觉马车停了,紧接着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冷白如玉的手掀开。
她顺着手看去,和谢珩四目相对。
他长发以金冠高束成马尾,穿着灰狐毛大氅,腰间挂着剑,比往日多了些张扬凌厉。
他淡淡看了眼正看话本子看得嘿嘿直笑的雪柳,说道“去后面的马车。”雪柳这才猛然惊醒,慌里慌张给谢珩行礼,抱着外披和话本子钻出了马车。谢珩解开氅衣随手放在一旁,和谢苓隔着小几而坐。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谢苓赶忙把话本子藏到身后,掐手心让自己脸上的热气快点褪下。谢珩目光落在谢苓红扑扑的脸上,因为是马车铜炉烧得太旺,于是道“现在还不到雪大的地方,热就开点窗,透透气也是好的。”谢苓干笑两声,应道“谢堂兄关心,苓娘知道了。”二人间又陷入一片沉寂,相顾无言。
少顷,谢珩清冷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
“关于荆州,你还梦到过什么?”
谢苓心中一凛,不自觉挺直了身子,沉吟片刻后,委婉道“是不是荆州苓娘也不敢确定。”
“不过我确实梦到了些事情。”
谢珩眉心微拧,复又舒展开来,以端详的目光注视谢苓。“说说看。”
谢苓被这目光看得脊骨发寒,如芒在背。
她斟酌了几息,决定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这事有关黎明百姓,她不能藏私。
谢珩确实有能力更好的减少损失和伤亡。
“我梦到那似乎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雪灾,当地官员意外身亡,百姓也冻死了一茬。”
“剩下的百姓涌入周边城池,官府却拒不开仓放粮,一些商贾趁火打劫,抬高粮价,连当地百姓都受了影响,饿死了不少人。”她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匪患也更加严重,还有不少百姓趁机揭竿而起。”
说完,她真正地看向谢珩,目光里是信任和期盼:“堂兄,若梦是真的,你一定会解决好,对吗?”
“你会救万民于水火,对吗?”
谢珩被很多目光注视过。
恐惧的、疏离的、疯癫的、爱慕的、厌恶的……太多太多,唯独没有…信任的。
她信任他。
信他这样一个野心心勃勃,薄情寡义的人能拯救百姓,救苦救难。他舌根发烫,心口一阵震颤。
垂下长睫,漆眸翻涌着暗色,犹如深海暗流,无声无息却致命。良久,他抬起眼帘,目光轻轻落在眼前一身粉袄,脸侧垂着同色发带的娇俏少女,轻轻点头。
“会的。”
谢苓正疑惑他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又刺激到了这个小心眼又敏感的男人,就跟对方再一次对上了视线。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冷淡,可她莫名听出了一种真诚允诺的味道。她被对方奇怪的视线凝视的有些不知所措,不自然得将垂在脸侧的发带顺到了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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