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城（1 / 2）

【第40天巳时，八月十二】

城墙上首先沉不住气的是雷字营的苏破。他是一个憨厚勇武的汉子，自小因贫苦从军，跟底层民众有天然的亲近感，他原来就赞同开城门去外面的民众，在龙凯飞下城头的那一刻，他已经着急地跟失了火似的，不停地喊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得下去救他，得下去救他们啊！”

苏破不停地踱步，不停地搓手，腰上挂着的葫芦与身上的铠甲碰撞不停叮当作响，但没有军令，武陵城门不开，任何人也出不去，他最后眼巴巴地看着云槿，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云槿不忍，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都尉李武，她何尝不想下城去救人，他知道龙凯的病征，刚才那番话已是存了死志，救不了龙凯也可以救一些流民，但是没有军令，擅自行动，对了也是错的，那边李将军冷冰冰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块石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百里策冷冷看去，发现众人有的摇头，有的漠不关心，有的望着苏破不忍想劝慰几句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城头上一时有些沉闷。

此时，城下龙凯开始与翊宫卫交锋，很快吸引了城上的目光。众人看到龙凯救下了一名女子，然后不停地在翊宫卫队中奔杀，他从护城河西面杀向东面又返回来，从步下杀到马上，从翊宫卫营外杀到营内，又从营内杀到营外，躲过冷箭、刀锋、绊马索，连续冲破数道拦截，翊宫卫的队形竟然被冲击有些紊乱。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越来越惊奇，也越来越佩服，想不到龙凯一个人可以支持这么久。受他袭敌的影响，相当一部分翊宫卫去对他围猎，放松了对流民的追杀，许多人越过护城河，向城下跑来。

百里策走到百里月明旁边，双目盯着城下，悄声说道：“小叔，我得下去把他带回来，需要你掩护我。”

百里月明惊讶地看着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说道：“没有军令，你擅自行动，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会受到军法处置！龙凯存了死志，他能跟你回来吗，况且你孤身犯险，能不能回来难说，为此搭上性命，值得吗？”

百里策摇摇头，说道：“那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去不管，而且燕然翊宫卫的作风你知道，龙凯死后会把他怎样，十有八九会戮尸示众，我不希望他受这个侮辱。”百里月明刚要说什么，百里策制止了他，继续说道，“稍后，如果我能带上他回来，你只需在我回护城河的时候，用穿云弓掩护我就好。”

百里月明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平时骄横惯了，有些无法无天，决定了的事情，谁劝也没有用，最后直直地望着他说道：“军令未下，城门不开，你怎么出城，你可没有风筝？”

“这你不用管了，”百里策诡秘一笑道，“我自有办法。”百里策说完，纵身向城下跃去，这动作和龙凯几乎一模一样。

百里月明低声惊呼，趴头一看，只见百里策向下坠落的瞬间，右手从背囊里扯出灵意锁链向下抛出。

武陵城墙建造时为了夯实的缘故，并非直上直下，而是向上倾斜稍有坡度。灵意锁链两丈多长，左旋前头弹出镰刀，锁链抛出的瞬间，百里策又使了巧劲，镰刀狠狠地扎到了下面的城墙上。等他掉落过了灵意镰刀扎挂点，又降落两丈多后，身体被灵意锁链悬挂滞住，他右手扯住锁链，脚蹬城墙，身体横立，左手从背囊中又甩出一条厄心锁链，它长短跟灵意锁链差不多，同样扎到下面的城墙上，然后他右手扯动身体稍微向上，将灵意锁链从城墙中取出，再向下坠落，等到被厄心锁链悬挂滞住后再次如法炮制，抛出灵意锁链。远处看去，他如同加挂了两条长臂的蜘蛛，不停地抛送两条胳膊，沿着武陵城墙一路而下。

百里策下城时，因为众人都在注视城下战场，他下城的速度又快，所以开始除了周围的人没多少人注意到，等他下了城向前跑去，城头上可看见了。“怎么又有人下城了？”城上士卒惊喝连连。等大家看清那是百里策后，城头上的人脸色各异。

苏破此时不知为何反而不搓手踱步了，他逡视着周围众人，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城上这些人就这么放任龙凯和百里策死去，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天雷地火四个飞云骑的头领们脸色都很难看，而都尉李武，脸色像浸过黑霜的岩石一样。他看着旁边的百里月明，说道：“百里家的人还真是威风呢。”

龙凯不在军籍，他下城去是自己决定，谁也拦不住，武陵军也不用负责，但百里策不一样，他是武陵飞云骑雷字营御武校尉，这是严重的藐视军规。

百里月明瞥了李武一眼，没有答话，双眼又盯回在百里策身上，他此时不语，是因为百里策的确违反军纪，无需多言，至于说是凭家族势力，也是无需赘言，是的，百里家族的人就是这么牛，就是可以藐视军规。

李武他心里清楚，其他人死得，这个百里策可轻易死不得，百里家族在靖国势力盘根错节，在京都更是如乌云蔽日一般。老爷子百里暮云把他弄到边关来，也就是个历练，磨磨性子。虽然传说百里暮云老爷子并不喜欢这个孙子，可是如果李武真把他这个孙子照顾“死”了，也许百里家表面不会埋怨他，甚至替他说话，说那是战场形势所迫，是百里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