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阋墙(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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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草原大君怎么沦落到欺负小孩子的地步了,是当年一役被打成懦夫了?”

良久的寂静后,琳赛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你。”血腥味随风飘逸,布莱达拉着缰绳步步后退,瞳孔连续收缩几次,失神了片刻,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

“你怎么变成女人了?”

“呵,狗鼻子还挺灵的嘛,那你应该也还记得当年大远征中划界的一战,你们折了多少人马吧。”

少女说着用枪尖在面前扫出了一道横线,然后挑枪指向大君的面门。

“越界者,和当年一个下场。”

马背上高大的大君面对比他低了一人的少女,明显畏缩了几分,努力压制住颤抖的马匹。

即使是狂野的骏马,在龙面前也难掩其本能中的恐惧。

冷静下来的布莱达试图交涉。

“你,你是龙啊,为何要站在人类那边呢,哪怕他们视你为邪祟、叛逆?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只要你帮我……”

“帮你击败你的妹妹,对吧?”

苏德在露台上高声打断他。

已经望见了远处另一支正在逼近的骑兵队伍,他的假设终于得到了证实。

“你根本不是来掠夺的,你只是落荒而逃至此,寻求药品补给继续逃亡吧。”

大君抬头看着露台,就是当年在奥古斯都旁边骑马并行的那个,这么些年过去,位阶已经提升到他看不出的层次了——继续向西看来已经无路了。

“她已经来了,你还不走吗?我记得你们兽人最终是靠不死不休的战争决定统治者的吧,再不走,你好像就要命丧在你妹妹刀下了哦。”

“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布莱达喃喃道。

苏德微微一笑,看来自己完全猜对了。

布莱达还沉浸在难以置信中,但是迫近的马蹄声却做不了假。

大君强作镇定、挽起缰绳策马向后退,然后带着整队骑兵调转马头。他高举长刀高喊:“迎敌!”

布莱达领着大队人马冲向城外的时候,苏德才看清那支远道而来骑兵的领头人。

矫健少女的浅灰色头发上是一对狼耳,微微泛着古铜色的肌肤只略加遮挡,额头正中央抹着三色条纹的水彩。

阿缇菈——布莱达的妹妹,草原的另一位大君,这场王选之战的另一端。

两军接近百码之遥,其余人马略微减速,或许是不敢插手两位一阶的对决,或许是给这场王与王的战争让出终幕的舞台。

兽人的一阶没有帝国语的名字,帝国人只知道兽阶以肉搏见长,而冠位之名就是“兽”本身——“兽”是相对于“人”的存在,是席卷文明的毁灭。

布莱达高举着马刀,策马迎向她,手中那柄历战的长刀自身积聚的光辉、映着血红的残阳,仿佛要熊熊燃烧起来。

阿缇菈身体前倾,双腿夹紧马腹,摘下长弓,搭上一只光芒愈发璀璨的箭矢,弓开即如满月。

战马相向冲锋、即将进入三十码时,阿缇菈猝然松开右手。

弓弦作响的那一刻,布莱达却长刀挥空,箭矢登时钉在了他的胸口,带着整个人向后倾倒。他握刀的手低垂,整个人向后仰倒在马背上。

阿缇菈径直把弓丢弃,抽出腰间马刀继续加速冲刺——刀未见血,岂能止戈?

错马的瞬间,刚才好像被钉死了的布莱达突然暴起,抬刀横劈。

但他的妹妹早就料到了,蹬马轻侧身子,致命的一刀便劈在了马背上,无阻地划开了胃袋,又带出了猩红的肠子。而阿缇菈的长刀翻手一个上挑,在颈骨脆响中,径直削掉了布莱达的脑袋。

身下的马匹在嘶鸣中死去,阿缇菈滚落在地,随后又迅速爬起,负刀而立。这时双方的人马都已经挽住缰绳,拉停马匹。

于是狼女举起长刀,没有作声,鲜血顺着刀刃滴滴淌下,与地上的血洼混在一起。

待两方的人都已立定,布莱达的副手最先下马,随后整支队伍下马立定。

副手低着头单膝跪在大君面前一动不动,阿缇菈用手轻按他的头顶,接着整支骑兵朝着她长拜,这是兽人宣布效忠的仪式,从此以后草原便只有这一个大君了。

手下牵过布莱达的那匹马,阿缇菈翻身跃上。

骑兵队伍都已调转马头,阿缇菈回首看了一眼持枪矗立的琳赛,又注视了高台上的苏德长达数秒,然后驭马长嘶。

浩浩荡荡的兽人骑兵向东远去,消失在一望无际的高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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