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码头(1 / 2)
蓼溪和古寨隔水相望,由于梅江水路,与黄石一样是繁华之地。在白鹭古镇,蓼溪与古寨被智水分隔,分别为谢、赖两姓聚族而居,两大宗族暗中较动,且互不过界,但在江口有座浮桥交通。原来,官衙在蓼溪,集市也沿江兴起,后来风水转动,官署和商铺都过了浮桥扎在古寨,一条l形街道挑起古镇新的繁华。
有银每天晚上就会来到蓼溪码头上散步,观看江面的帆影,与村民闲聊,就慢慢熟悉了“蓼溪八景”。什么五星归垣、双水夹秀、狮背滩声、龟尾竹影,什么桥下溪光、洲中树色、衙静挥琴、庵高送磬。蓼溪古建筑多达十余处,有祭祀的宗祠,有纪念的石坊,有铭恩的祠庙,有读书的雅居。
避难的日子,有银不大出来活动,闲时只是一个人在村里转悠,但很快由于熟悉而厌倦,毕竟只是一个生意人,而不是文人雅士。
有银回到老家,却不敢回到河村居住,这并不是与灯花生活在一起不方便,而是怕郭屠追到老家,毕竟那不是一笔小款子。有银在蓼溪租了间屋子,闲住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仍然寻找做生意的机会。
看着梅江上白帆点点,有银就会猜测大船上拉的是什么货物,上行的船时时出现新货,下行的依然是土产。生意人的本能促进他每次都把散步变成了一次打探,在与船家的聊天中了解时局和生意的行情。与船家的伙计们相熟了,一些暗中的生意也呈现在他的眼前,那就是烟土。
有一天,一只从赣州回来的大船泊在码头,有银照旧与船上一个叫花蛇的伙计聊了起来。有银说,老弟,有空我们进酒家坐坐。
花蛇忙完了船上的事情,就跳过岸来,跟着有银进入小镇。花蛇问,老哥,你天天这么悠闲的江边转,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肯定是祖上积了财富,你只管享受了吧。有银信口编排说,红军来时我卷起家财逃命去了,红军走了我就回来了。
花蛇笑笑说,你天天在小镇喝酒,这么逍遥自在,你不会是那个在罗汉岩山洞中开枪打死赖司令的人吧?有银说,你可不要乱说,这是要命的事!
花蛇提到的赖司令,就是有玉和昌喜在武阳“春耕模范”授旗大会上见过的老乡赖昌祚,白鹭镇最早起来闹革命的人。由于工作出色,调往中央直属机关工作,红军离开前夕,又调任了闽赣省委书记。红军离开赣南后,被中央分局任命为瑞金特委书记,到瑞金九堡铜钵山区组织游击队。
梅江边的传说,除了陈炽,就数这个“赖裁缝”的故事多。传说他当上了司令,白鹭镇好多人投奔过他,但他有一次在罗汉岩养病时,不幸被叛变的警卫员杀害。杀他的人,是看中他带在身上的金条。有银在蓼溪这段时间,也听到了赖司令的传说。
花蛇说,这个赖司令也真是,本来是我们赖家的大人物,却落到这个地步。红军走了打什么游击,回来开个裁缝铺子不就没事了吗?有银说,不说政治的事,聊聊生意吧,我知道你们船上当伙计的,表面为东家买货运货,其实会带点私货,怎么样,这次手头上有什么东西没有?
花蛇说,老哥真是个精通世事的人!有银说,不精通世事,我能活着回来吗?花蛇说,那就别绕弯子了,老哥,这小镇上的烟馆有熟悉的人吗?
有银是个过来人,知道受雇用的伙计,不论铺子里站的,还是船上走的,如果活络都会弄点私货暗中交易,挣些外快。前几年红白拉锯时,这些人就活跃在封锁线上,为苏维埃政府出过不少力。红军走后,烟土又暗中活跃了起来。
有银敏感地问,是不是你手头上有私货?对方点了点头。有银说,交给我吧,我在这地界虽然没有熟悉的人,但可以弄到外头去。
通过几次联系和交易,有银对烟土生意做上了瘾。巨大的利润让他尝到甜头,但他苦于不能自由奔走江湖。直到有一天,他在江边聊天时遇到一个黄石的船家,讲起了郭屠被抓丁的消息。有银开始着手屯积着伙计手上的烟土,准备挑到黄石去出手。
但是,就像十年前挑猪肉去黄石一样,在他物色挑夫时又遇到难题。有玉不在了,捡狗倒是长大了,但他不可能去求灯花。先误了大哥,又害了二哥,有银在灯花眼里已是十恶不赦之人。这几天,他不断码头上转悠,并不是欣赏什么狮背滩声、洲中树色,而是看有没有合适的人物。
一艘大船泊在蓼溪码头。一块长长的木板联结着码头的石阶和船舷。搬运货物的民夫队从蓼溪涌了出来,在临时的木板桥上来来往往。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引起了有银的注意。
只见他腰上扎着一条粗布汗巾,庞大的麻袋嚯地一声蹿上肩膀。他弯着腰,一手扶着麻袋,一手撑着腰板,汗水流到眼睛时就顺手拉起腰间的汗巾,擦一下脸又掖进腰间。他行走在板桥上,颤微微的桥板由更加弯曲。
有银觉得奇怪,由于国军四处抓丁,民夫队伍里年轻人并不多。另外,有银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
小伙子嚯地一声把麻袋丢到码头的货堆,与有银正好脸对脸望了一下。有银看清了这张脸,与大哥有财一模一样。有银心里一激动,走上前去,问,是捡狗吧?我是你叔叔啊!捡狗惊喜地叫了声“叔”,放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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