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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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她浑身上下忽如被浇了一盆清水一般,无比清爽通明。

“快不许说!”

她紧紧捂住张姨娘的嘴:“是老爷先有罪过,还怨告发的人?这话传出去,便是姨娘不敬陛下不尊王法的证据,或许本来能活也活不成了!姨娘要怨、要恨,就只恨老爷一个人吧!”

在女儿手下,张姨娘呜咽出声。

安国公府房屋楼阁依然矗立,只是树影森森,火光稀疏,哭声四起,已然在月下显出衰败之状。

而上阳宫紫微殿,此刻依旧灯火辉煌。

六皇子跪在皇帝身前。

一颗泪珠在他眼中将落未落。

他虽跪着,但稚嫩的脸蛋高高仰起,毫不避让地与他父皇对视。

“柴生烨已经招了。”皇帝沉沉开口,“他在边关冒领军功,被安国公相挟,要在六日后子初三刻从玄武门杀入宫中,先杀朕,再杀皇后,再除尽朕与皇后所有皇子皇孙!”

六皇子身体稍晃。

“善思!”

从接到审讯条陈到现在,已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皇帝却仍不敢相信:“朕早知你们的谋算,却不曾想过,你们的计策如此歹毒!”

他厉声问:“你可清楚这些谋划!”

“舅舅说,会留他们一条命!”戚善思大声说!

“‘舅舅说’,”皇帝笑,“你‘舅舅’,还说了什么?”

“成王败寇!”戚善思不退不让,“我们输了,父皇杀了我就是!”

“所以,你根本不信,你舅舅说的,‘会留他们一条命’。你已认定,朕会死,他们也会死。”皇帝明白了。

戚善思闭口不言。

看着八岁的儿子,皇帝笑了许久。

他问:“为什么?”

虽然这话可笑。但他的确想问清楚。为什么。

戚善思张口:“这储君之位,本便该是我的!”

“父皇自己偏心!”他仍旧仰着脸,“我才是元后所出嫡子!父皇偏疼庶子,夺了我的,我自该抢回来!”

皇帝又笑了。

这次,他是真心觉得好笑。

“该是你的?”他重复,“善思,你自幼长在宫中,难道不懂,这普天之下,满宫之内,没有谁‘该不该’得,只有朕愿不愿给!”

戚善思不服!

他把头仰得更高,要继续反驳父皇的话。

可皇帝不想再听他说了。

“你要弑父杀兄,不就是为了天子之权?”皇帝示意太监捆起六皇子,堵上他的嘴,“何况,论身份,太子亦为嫡子。论德行,你连‘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都不懂得,更远不及他。”

戚善思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自出生便是金尊玉贵的嫡出皇子,从未受过这等屈辱。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不甘一齐发作,他两眼终于泄出泪水,鼻涕也糊在了堵着他嘴的布团上。

“‘成王败寇’,善思。”皇帝走到他身前。

他蹲身,直接坐在地上,坐在满眼绝望和愤怒的儿子身边。

太监们都退了出去。

“没人告诉过你吧?”皇帝问,“朕从不想和你母后有孩子。”

“是你‘外祖父’去世,朕去探望邓氏,在她宫里多吃了一杯酒,就有了你。”他从袖中拿出手帕,给戚善思擦掉鼻涕。

“朕当时,一念心软,就留下了你。”他嘲讽一笑。

毕竟是他亲生的孩子。

他当时想,若是公主,便给她一世尊贵荣华。

若是皇子,还能远离齐国公府,不听邓氏蛊惑,又真有不世德行才干,倒也可寄予希望。

国赖明君。

是他不该心软。

“你原不该出生在这世上。”他丢下手帕。

“传朕旨意!”

太监们又鱼贯回殿,恭候圣命。

“六皇子戚善思,无德狠毒、狡诈奸猾,妄图弑君杀兄谋逆作乱,罪本当诛!”皇帝喝命,“念其尚还年幼,暂留性命,革去皇子身份、废为庶人、幽禁宫外、永不得出!”

-

将至三更。

纪明达毫无睡意,正焦躁等待宵禁结束。

她就不该放了纪明遥走!

纪明遥下午入宫,不过一个时辰,安国公府便遭封禁,父亲不知被押送何处——

一定是……一定是她从中作乱,害得纪家至此!

-

此刻,纪明遥正在上阳宫地牢里。

她本是来见纪明德的。可安国公纪廷——她此世生理上的“父亲”——也被关在附近受刑审问。地牢空旷,声音回荡,她听见了他撕心裂肺的、痛苦至极的哀嚎声。他还在喊冤。

他在问,是谁污蔑了他,他没有罪!他要面见圣上!

于是,纪明遥脚步微顿,转向了纪廷所在的方向。

一切都要结束了。她不想再与纪廷有任何纠葛。可她想亲眼看一看,纪廷此时的痛苦,是否比娘临死之前更甚。

终于,所有害过娘的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虽然纪廷有今日,完全是他野心过甚欲壑难填害的自己,她还没来得及真对他做什么,不过,他要死了,这也足够了。

但纪明遥才找到一个不错的观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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