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海船(2 / 3)
觉得自己像块烧糊的华夫饼,满身变形的网格状花纹。
估计是她太重了,网在半空中摇晃了好几下没法顺利拖上去,晃得她头晕。好不容易睁开眼一看,粗糙的网结外竟然是木头加工而成的舷侧。
红褐的船木上满是波状的轮纹,有几处被水浸烂的裂痕,刺木茬出,里面塞了黑色的沥青物跟杂乱的绳状东西防止漏水。
她被网缝挤到变形的眼睛,忍不住眨了两下,总觉得……这船有些年头了。
就在她快要研究出这木头是什么树的时候,船上的人用力拽住网蹶子,骤然腾上的力量收紧了渔网,她从华夫饼被团成了章鱼烧,脸也磕到坚硬的船板上,疼得眼里的泪差点飙出来。
嗅觉竟然被这股疼痛感贯通开,鱼腥味跟船体本身朽烂气味冲入鼻腔,她张张嘴一个受到刺激的喷嚏愣是没打出来。
憋死她了。
拖网在过船的上缘横梁又因为摩擦而产生了另一次阻力,救援人员不得不立刻伸手扣住网眼使劲拖着,将她连人带网给拖曳到甲板上。
有的手指扯到她的头发,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立刻费劲抬眼,打算看谁拽她头发。
浸了海水的睫毛碰到明亮的光线,像是被压了细盐粒,一片白芒中她只看到几条毛腿晃来晃去。视线慢慢凝实起来,才看清楚那些腿大多光着脚。只有几双脚套着鞋,却是烂木底子的人字凉鞋,鞋带像是植物纤维捏成的糙毛麻绳,哪怕是卖个手工情怀,这鞋也长得太随便了。
她心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感觉,这种疑惑在看到老旧的木质船舷就产生了。
然后她眨了下眼,费力抬起脖颈,看到毛腿上是亚麻黄的短裙,说是短裙更像是剪裁失败的皱布。布料没有经过漂洗染色,简约到……原始?
浸了水的眼睛疼,她却连眼睛都忘记眨,终于确定自己心里那种诡异的不协调感来自哪里。
是陌生感。哪怕旅游来到另一个没有去过的国家,也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汹涌庞大的陌生感。
渔网外围着的一堆人,不是她旅游见惯的欧洲人,也不是跟她同胞一样的外貌。
他们弯着身体,伸手去解开网沿上缠成团的石坠。被阳光晒黑的棕色皮肤满是粗糙的晒纹,黑色的头发卷成肮脏的一团,像是很久没有洗过澡。
身上穿的也不是她熟悉的衬衫短t牛仔裤,这群围绕她的陌生人,大多光着上身,腰间就缠裹块短裙布。有些人赤-裸的胸前还挂着风格陌生的贝壳石片项饰,脸上画着蓝红色的条纹,有种诡异的狰狞感。
他们将网坠解开后,其中一个棕色皮肤的中年男人回头叫喊了一声。这声叫喊像是在嗓子深处咕噜挤出来的,明明高亢的声线,喊出的话却直线下摔,语调低平让人不适应。
太过陌生的语言,完全没有听过。
她团在挂网里,双手抓着网眼。阳光糊在脸上,有一种蜂蜇的刺痛感,这种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不是,梦?
她的睫毛擦到网上挂着的暗色海草,受到刺激本能仰起头躲开,视线猛就撞入一大片摇晃的白色帆布中。
巨大的四角帆被前后索绳盘缠着,粗重的亚麻色缆绳从桅杆上垂下。圆滚的桅杆看起来像是去了皮的树杆,粗褐的野性在其中张牙舞爪。
简单得没有一点现代工具的痕迹,就连绳索也不是耐磨的合成纤维。
她茫然的目光顺着那些绳索往下,看到了没有任何金属构造的木质杆座,桅杆插入深空的木板洞里,直入底层承重的龙骨处。
杆座上还包裹着类似牛皮的保护层,上面插着几根断裂的箭矢,箭尾弯折的羽毛闪着亮银。桅杆下沾着干枯的黑血,一堆样式简易的标枪扔在血迹边,用皮带子扎捆住。
标枪边,一个粗糙的龟圆形盾牌搁着,盾牌上蒙着的护皮裂痕遍布,露出里面的木头。
这艘船似乎刚从某个古老的海战现场直接驶来,带着一种原始暴躁的杀气,让人本能感到颤栗。
她视线受阻,看到的只有局部细节,却越看越糊涂。就算不是救援船,是路过的渔船,那她是飘到哪个没有开发过的水域,才会遇到这么原始的船?
而且出海的渔船……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那些围着她的人话语清晰起来,却依旧听不明白是哪国的语言,只知道送气音很强烈,舌音很明显。他们在商量什么,包围圈也不自觉散开了不少。
四周的空间一下敞亮起来,她看清楚自己趴的地方,是船首的甲板上。
甲板延伸而下的船结构,不同于她见过任何正常的船。
长船中间一大截没有甲板,只有中间有一条板道,两侧设置出一列深凹的桨座。随眼看去至少有几十个光着胳膊的男人,面朝着船尾坐在里面。
他们手搭在桨托上,黝黑发红的后背在阳光下粗糙厚实。
有个短发的老人挎着个大苇篮,站在船中间那条阔木板道上,弯腰在分一些黑色的橄榄给他们。
老人前方,有人在抽开船尾甲板上的长条板,从底舱里搬出两个一米来高的窄颈双耳瓮。细小的托盘瓮底看起来摇摇欲坠,突出的圆腹缠绕着黑色的几何图饰带,在耀阳下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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