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参谋(1 / 2)
大理寺卿程禹坐在轿中,拿着卷宗当扇子,不断催促轿夫。
这才刚立夏,已热成这个鬼样子。
等到入伏,恐怕整个京城都要烤焦。
“你们几个没吃饭吗?能不能快点?”程禹掀开轿帘,看到轿夫湿透的后背,剩下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都不容易,何苦求全责备?
他甚至有些羡慕轿夫,人家再累只是身体累,哪像他,虽然稳坐轿中,却心累不已,为了溪峒涧遇刺案,他已连着半月没睡过好觉。
脑子昏昏沉沉,每日周旋在各方势力中间,疲惫不堪。
他自上任以来,断案多年,不敢说判案如神,但自问手中从无冤假错案。
为什么到了这个案子这里,如此难以推进。
若按律法,谋杀未遂,主犯处以死刑,主谋处以充军或流放,碍于王氏及女儿的性别,被判流放崖州。
他自认这个判决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刑部复审此案的时候把此案打回,只有两字‘欠妥’。
何处欠妥,怎么欠妥,又不明示。
起初,他以为是贼寇头子未找到,只判张保庆等人不妥,便将三人关押,等嫌犯全部缉拿归案后再行审理,刑部却又发来催办的文书。
问了,却又不明说,推脱说审案是大理寺的职责,刑部负责复核。
到底是要闹哪样?
手头的案件堆积如山,却卡在如此简单的一个案子上,叫他烦恼不已。
他也曾侧面向同僚和宫人打听,‘溪峒涧谋杀案’可是有圣意?
众人皆三缄其口,万般无奈下,他只得找到旧时同窗,如今已身居右相之位的林易简。
门房看到程禹脚步匆匆,忙上前施礼道:“程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传什么传?”程禹说着脚已经迈进了门槛,“我和他什么关系?还用得着通传?”
“程大人,我家相公不便见客。”门房忙跟上。
“相什么公?当了几日丞相就敢自称相公?”程禹对相府轻车熟路,根本就不用门房领路,便找到正在后花园饮酒的林易简。
“林繁之,你又在豪饮!”
花丛中丢着几个空酒坛,随侍的副手早已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林易简见到来人,赶紧将酒坛藏在花丛中,作势就要跑。
“你躲什么躲?咱们同窗十数年,你什么德性,我还不了解。”程禹把花丛里的酒坛捡起来,“今日你要是再躲,我就向圣上参你一本,这酒坛就是证据。”
林易简听此,停住步伐,转头看着程禹笑了两声,“程兄说这话,见外了不是?都是同门,何至于此。”
他面色潮红,舌头打直,说话口齿不清。
“你这是喝了多少?”程禹问道。
林易简指了指地上的副手,“他只喝了一坛,剩下的都是我喝的。他酒量太差,不配做本相的酒搭子,要不你再陪我喝两杯?”
程禹把卷宗扔在桌子上,“我大老远过来,难道是找你喝酒。快坐下,帮我参谋一二。”
林易简粗略看了两眼卷宗,便扔回桌上,冷笑两声。
此人才智超群,十分岁便考中进士,为人耿直敢言,正气凛然。
只这两眼,他便清楚了解‘溪峒涧谋杀案’的来龙去脉。
“以你看,此案该如何判,刑部才会满意?”程禹问道。
“判太轻了,全部处死。”林易简大着舌头说道:“最好处以极刑,刑部那帮人才会同意结案。”
“我是按我朝律例判的,律法第三部第三条……”
“打住,打住。”林易简摆手道:“我最烦你背律法,上学时天天听你背个没完,听得我脑仁疼,好不容易跟你分开,你就别再念经了。”
“程寺卿,论判案,你数第二,大韩没人敢称第一。但论人情世故,你与那帮官油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可拉倒吧!”程禹瞥了对方一眼,白眼珠多,黑眼珠少,“我不懂人情世故,你就懂了?大韩第一直男,性子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你跟我说得着人情世故吗?”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就说这个案子,为什么要重判?”
林易简被奚落一通,不急不恼。
同窗多年,他被挤兑过无数次,这次还算轻的,若不是急着问案子,程禹能从他入太学说到他当宰相。
“程兄,你想想看,‘溪峒涧谋杀案’的谋杀对象是谢凝,主谋是王氏与谢五娘,主犯是张保庆。这不过是一起寻常的刑事案件,这样的案件,我朝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为何刑部反复问及,为何按律法判决刑部屡次打回?”
“这件案子涉及皇长子,歧王也受了伤,皇家自然重视。”
“这话只对了一半,歧王受了皮外伤,不足道。何况他是救人,并非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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