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头、狼、羊和芜菁(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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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峰郡,热沃丹。

“没有通行证。”伊万将这句话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他已经有些厌烦:“谁也不能离开。”

被拦下的马车装着一户四口之家以及这个家庭的全部细软财产,体型颇为富态的男主人亲自赶车,女主人则抱着一双儿女藏在车厢内。

消息比瘟疫传得还快,持弓的白马骑士还没驾临热沃丹,但是圣克镇有瘟疫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

说来无奈,烽烟四起的时候,铁峰郡的平民惊恐地涌入热沃丹寻求庇护;而当瘟疫接踵而来时,人们又急切地想要逃离拥挤的城市。

“嗨,走得匆忙,来不及办通行证。”男主人讨好地笑着,粗短的手指灵活地塞给伊万一个鼓鼓囊囊小皮袋:“行个方便嘛,长官。”

袋子硬邦邦的,是钱币的触感。

伊万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动心是不可能的,阿克西妮亚和孩子还指望着他。

自从开始备战,热沃丹的物价就只有涨、没有跌。虽然面粉有配给,但是伊万家中已经很久没见过荤腥了。

“先生。”伊万没有接过皮袋,因为口鼻被三角巾蒙住,他的声音有些发闷:“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叫啥,您家应该是挺有钱的……”

胖胖的男主人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被狠宰一刀已是不可避免。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迎上笑脸:“我叫伊万,长官阁下,伊万·阿斯塔。”

“哦?你也叫伊万。”

“这么说来……咱们同名?”男主人使劲迎合着对方:“真巧,真巧。”

“阿斯塔先生。”伊万的话被打断,思路也跟着断了。他沉默片刻,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整理语言:“您这模样,一看就是有钱的阔佬,指不定还是有学问的人。若是平日走在大街上,您都不会拿正眼瞧我,我说得没错吧?”

男主人越来越糊涂了,他打了个哈哈:“哎呀,伊万老弟……您想哪里去啦?”

“可是您现在却拿出钱来,主动塞给我。”伊万不理会对方,继续往下说:“您这样做,因为您认为我是有权力的人。至少现在,我有权力放你走。是这样吧?”

“啊?”简单的行贿突然上升到哲学辩论,男主人的脑筋一时间转不过来。

“其实我什么权力都没有。只有保民官阁下有权力放你走,我只有权拦下你。现在我收了你的钱,要不到明天日出我就得被吊死。”一股脑把心中所想全都倒出来,伊万长舒了一口气,期盼地看向对方:“您是在要求我行使我没有的权力……听懂我说的意思了嘛?”

对于这一家人而言,他们是第一次见到伊万,第一次试图向伊万行贿。

但是对于伊万而言,这已经是他第“不知多少”次面对塞来的钱袋。双方因此形成了一种不对等的关系。

伊万的话,是他对所有行贿者的发泄,也是他的思考成果——说服自己不受贿的理由。

男主人则是云里雾里,他不过是想塞点钱打点对方,却被莫名其妙地说教一通。

男主人狐疑地盯着伊万看了好一会,小声地问:“您是要加钱吗?”

“不要。”伊万面无表情:“没有通行证,谁也不能离开。”

……

与此同时,在热沃丹与王桥镇之间的道路上,一队骑兵正在劝阻一行难民。

骑兵仅有十二骑,难民却有上百人。

“热沃丹可是在闹瘟疫啊!”为首的骑兵年纪不大,他拦在道路正中央,挥着胳膊,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竭力大喊:“回去啊!大家!”

难民们不敢冲击骑兵,但也没人愿意就此离开。

僵持之际,一位老人拄着长杖,颤颤巍巍走出人群,哀求道:“老爷啊!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背井离乡啊!瘟疫俺们没看到,但挨饿是实打实的。蛮人把庄子的粮食都抢了、烧了,俺们是真的捱不下去了。老爷啊!求求您发发慈悲,放我们过去吧!”

一位瘦骨嶙峋的母亲也走出人群,抱着尚在襁褓的婴儿,向骑兵们哭求。

原本不敢有动作的人群随之变得躁动,难民们迈开脚步,走向骑兵队。

“请听我说!”为首的年轻骑兵高喊:“赈济粮马上就到!”

然而嘈杂的蹄声和哭喊盖住了年轻骑兵的声音,没人听到他说了什么,更没人在意他说了什么。

年轻骑兵咬着牙挥了挥手,十二名骑兵调转马身,扬鞭离开。

“他们退了!”人群欢呼雀跃。

旋即有人惊呼:“他们又来了!”

只见十二名骑兵排成一条横线,相邻骑兵就像是被铁索连住一样彼此紧靠着,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拍向难民。

还没等骑兵冲到近处,人群前进的势头就被遏制、摧垮。

因为饥饿,抱着婴儿的母亲根本没有力气奔跑。她转过身,用后背对着蹄声,将孩子护在怀里。

预想中马蹄踩碎人骨的惨烈一幕并未发生,骑兵们稳稳在人群外围驻马。

四散奔逃的难民们逐渐停下脚步,为首的年轻骑兵打马向前,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生理稚嫩、但又成熟沉稳的面孔。

“请听我说。”安格鲁清晰地将刚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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