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撮合(1 / 2)
秋昙快走两步,最后快跑起来,白底撒花面的锦鞋踏在泥泞里,溅起好些泥点子,最后终于跑不动了,在一假山处停下,忿忿挥着拳头捶打山石,眼泪唰唰往下掉。
她方才究竟说了什么?对不起,谢谢你,恭喜你,这些客气话真是她想说的么?
为什么真话说不出口呢?她好恨自己啊!
忽听见脚步声,秋昙忙掏出帕子擦了泪,吸了吸鼻子便继续往前走……
才走过假山,正见黄公公领着两小太监过来,秋昙忙陪着笑脸迎上去,“公公,奴婢正要去找您呢,竟这么巧就在这儿遇见了。”
“解个手跑这么老远做什么?”黄公公嘴角微微耷拉,拂尘一甩道:“走,领咱家先去看看你家的绸缎,是在太子府么?”
秋昙忙应是,小跑上前恭恭敬敬在他身后跟着。
黄公公瞥了眼,见她眼角泛红,问她怎么了,秋昙忙答说沙子迷了眼,黄公公哼笑了声,冷不丁道:
“若府里有人欺负你,你告诉咱家,咱家给你撑腰。
”
秋昙心里一咯噔,他为她撑腰?他们非亲非故为她撑哪门子腰?然而她仍是赔着笑脸道:“民女微贱之躯,怎配公公您相护,折煞了。”
两个小太监别有意味地瞅了她一眼,都笑了。
秋昙指路,领黄公公和两小太监穿过重重仪门,绕过花坞和水榭,最后到了绣坊,几个绣娘见了公公,都上前行礼,而后退至一旁,秋昙领他绕过紫檀木喜鹊登梅八扇绣屏,堆放在条案上的五十六匹丝绸就在眼前,黄公公上前,抬手抚过一匹鹅黄的浣花锦,觉丝质柔滑,几无瑕疵,接着又抱起一匹云锦细看,用手搓了搓,问秋昙:“这雾蓝色是如何染出来的?
”
秋昙道:“。”
“你不仅开织绣坊,也有染布坊?”黄公公微讶。
“正是,从蚕丝到锦缎,每一步都是民女自家的坊子做出的,”秋昙道。
黄公公微微颔首,“咱家看这批绸缎不错,只是光咱家看一看摸一摸还不成,得下水,得其余几位公公看了说好,才算好,”说罢手一挥,两个小太监忙出去喊人搬运这五十六匹锦缎。”
秋昙心中激动,心知自家的绸缎质量极佳,不怕下水,况且黄公公都说好,那便八九不离十了,于是也欢喜地张罗奴才来搬绸缎,黄公公却拂尘一甩往外走,细声细气道:“叫秋昙是吧,随咱家来。”
秋昙只好应是,强压下激动,跟上黄公公直走到绣房外。
黄公公用拂尘挑起秋昙的下巴,“别总低着头,咱家能吃了你?今儿酉时宫门下钥后,咱家会来太子府后门接你,大概酉时三刻便到,别误了时辰。”
“公公接我做什么去?”秋昙抬手拨开那拂尘,直直盯着眼前砌了粉墙般的脸。
黄公公哼笑了声,不言声儿,只名搬着绸缎从屋里出来的太监,吐出又尖又利的一个字:“走!”说罢领着十几人,不紧不慢往仪门处去。
黄公公在外置有私宅,养了三房妻妾,今儿不必他值夜,自要回去乐呵乐呵。
秋昙领会得他的意思,只觉恶心,蹲在石阶下捂着胸口作呕。
这死太监想干嘛?看上她了?今儿若不跟他走,事情便黄了?黄了就黄了吧,她总不能委身于一个太监!
秋昙在心里咒骂这太监老色批,忖着可要告诉太子妃此事,看她能否想法子帮她。这时一老嬷嬷过来请秋昙去太子妃身边伺候,秋昙不得不去了。
……
用罢午饭,大多数朝中命官及其家眷都陆续回家了,只留下当初秦煜、赵文贤、陈赫扬等太子身边的老臣同他在花厅商量事,女眷中则剩下他们的妻子,由太子妃亲自招待,其中唯有林品兰是未出阁的姑娘。
日头西斜,太子妃领着一众命妇前往府中最大的一片湖,到岸边时日落西山,彩霞已散,暮色苍苍,太子妃命侯在岸边的船夫将妇人们送到湖心岛去。
那是湖中的一片小林子,林子高低两处各有一花厅,溪水相连,今晚便设了男女几席晚宴在花厅中,另在花厅前搭了一戏台,伶人数十,是太子妃命人从千里之外请来的昆曲班子,请来唱一场没有七八百两银子打不住,就这,请的人还排着队呢!据说此乃是昆曲大家罗文良调教十五年调出的新唱腔,飘飘渺渺,全没一点儿烟火气,最宜在自然山水之间欣赏,所以才选了湖心岛。
当下,除却太子妃和林品兰,其余命妇都上船往湖心岛去了,而后太子妃领了林品兰去到附近一凉亭,同她扯闲篇,像是在等人。
不多时,便有赵文贤、陈赫扬等人说笑着过来,也陆续坐船前往湖心岛。
秦煜和太子二人走在众人之后,身影在竹林间渐渐显现,太子向他感叹:“六年前那场仗打了整整一年,国库空虚,这几年又灾情不断,先是山东那片闹旱灾蝗灾,今年端午前后浙江一带又水患,千亩桑田被淹,想必下半年蚕丝价格必要大涨,绸缎价也跟着涨,去年朝廷与波斯和交趾国按去年的价签了七十万匹丝绸的契约,今年绸缎价大涨,这七十万匹丝绸卖过去非但没赚着银子,还得倒贴几十万两,国库空虚,这几年水旱灾又掏空了百姓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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