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问话(一)(1 / 2)
接着,秦煜又随平贵往下去了一小段,秦煜问起府里拨的各项款项的使用,平贵要么不知,要么只能说出个大概,秦煜不知他是有意搪塞还是当真不知道,觉着没意思,便命回去。
回到院子时,已是午时一刻,灶房上方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饭菜的香气从院里飘出来,秋昙闻出菠菜木耳、清炒南瓜尖等时兴蔬菜的香味儿,禁不住咽唾沫。在府里吃多了山珍海味,这清淡的农家小炒反而更得她的意,昨晚那一顿便是她有史以来吃得最多的。
秦煜没她这般的口腹之欲,平贵呵着腰请他去正厅用饭,他却摆手道:“院里都是你的家眷,见了我还得避嫌,麻烦,往后你命人收拾三四样小菜送进我房里便是,不过眼下先把账本和名册寻出来。”
平贵自然还要客气几句,请秦煜去饭厅用饭,秦煜推辞再三,如此,才不得不罢了。
不多时,秦煜便由守诚推着回了屋。
因方才从田埂上过,轮椅的两个轮子沾了不少泥,守诚便伺候秦煜在矮塌上坐了,而后推着轮椅出去冲洗,秋昙则侍立一旁。
不多时,一奴婢端着黑漆小托盘进了门来,秋昙上前接过,请那奴婢出去,而后将托盘里的四样小菜端出来在桌上摆了,再伺候秦煜净手,自己又试了回菜,这才将碗筷摆上,请秦煜用饭。
秦煜接过竹筷子,眼睛瞥向她的腿,声调漫不经心的,“昨儿伤着了么?”
“奴婢只跌了一跤,没伤着。”
“那你脸色怎么……”
“大约奴婢认床,昨夜怎么也睡不着。”
秦煜听罢,心道自己认床,昨夜也眯了两个时辰,秋昙倒比他还娇气,想来该早些料理了庄子上的事儿好回去。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秋昙抬眼看去,只见平贵双手托着三本账本过来了,她这便上前,接过账本,放在塌旁的鸡翅木小几上。
秦煜一见账本便没了用饭的兴致,胡乱吃了几口便命秋昙拿名册来给他看,而后命秋昙就着剩下的饭菜把午饭吃了。
秋昙吃他剩的点心不知吃了多少,以致吃他的剩菜也觉理所当然了,于是在他对面坐下,搬起碗便用了起来。
二人相对,一个用饭,一个看账,屋里寂静无声,只闻得见碗匙相碰的叮当之声,和书页翻转的哗啦声。
守诚推着轮椅进来时,望见相对而坐的两人,竟觉不好意思打搅,便就立在檐下不进来。
屋里二人恍然未觉,不多时,秋昙吃到了八分饱,放下碗筷,秦煜也恰好粗略翻完了两本账,二人抬起眼,四目相对间,秋昙的心忽“咚咚咚”的狂跳不止。
“二爷,”守诚见秋昙用罢了饭,终于推着轮椅进门,道:“方才有个奴婢来禀,说佃农们都过来了,就在院外等着您呢。”
秦煜将手中账本搁在桌角,悠悠看向秋昙。
秋昙这才回神,她低下眉眼,感受着愈跳愈急的胸口,起身告退出去……
不多时,守诚便服侍秦煜坐回轮椅,推着他出了门,秋昙立即跟上,随秦煜一齐走出院子。
果然,大门口的空地前站了乌压压一片佃农,横排竖列地排闲话,便聚作一片嗡嗡声。
他们见秦煜过来,立时都将身子站直,一齐向秦煜行礼称“少主子”。
秦煜这些日子常在生人中来去,不如原先那样怕人了,他由守诚推着,从从容容地来到他们面前,目光一一扫过去,见人群中只有半数壮年,却也无青年的朝气,个个粗布衣裳,形容枯槁,目光呆滞。
他不知该说什么,也确实不会同生人打招呼,便只问:“都吃过午饭了?”
众人道吃过了。
这时两个小丫鬟将一张长条案从门里搬了来,放在秦煜面前,案上正放着账本名册及笔墨纸砚。
秦煜一个眼神示意平贵过来,平贵立即呵着腰上前,笑道:“二爷,小的数过,人都来齐了。”
秦煜淡淡嗯了声,从条案上拿过名册,翻开来,随口念了三四个名字,都有人应答,他也就没再细数,而是道:“今儿有件要事需烦劳你们,得留下些时候。”
“少主子命我们留下,便是过夜也成!”其中有人奉承,更多人则是默不作声呆立着。
秦煜抬手从笔筒中抽出一只狼毫,蘸了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而后便将纸笔递给守诚,道:“按这上头所写,一一问下去。”
傍边的秋昙瞥了眼那纸,只见其上写了名姓、家中几口人,耕几亩地以及近五年家中各留下多少粮食等,她不由纳罕,每年庄子上每户缴了多少粮食账册里都写得一清二楚,他何苦再问一遍,难道他也疑心平贵管事没把事儿交代全?
人群里始终鸦雀无声,只见守诚拿着纸笔走到排头,按纸上所写,一一问那人名姓、人口等。
排头那饱经风霜,略略驼背的佃农低眉道:“回您的话,小的吴金宝,家里五口人,种了两亩地,粮食……”他躲闪着偏过头,眼珠子撇到一边,瞅了眼平贵便立即收回来,道:“小的有些记不得了。”
“去年的不记得,今年的总该记得吧?”守诚道。
“这……”那佃农咽了口唾沫,目光微微闪烁,“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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