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二节（1 / 1）

平阳二年腊月廿三日，天大雪，与雨共至，无疾风，亦无积云，为丑日，大利中原。

大抵是那人恢复能力强了些吧，竟不到五个时辰，便好尽了皮外伤，只是那眼睛已经伤势过重，无力回天了，便只得上了药，为他剜去了。

中午时分他便苏醒了，那时在下正在外面劈柴与整理行李，自不知道他早已醒来。他醒后，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左胸，旋即拔了刀，向我走来。我自是不知，但在长期的修行中，我的听力极佳，转身解释道：“在下成阳道道士，道号风清，昨日见你受重伤倒在革丛中，便将你救了下来。”果然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又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开口问道：“我眼睛呢？”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见你时，你的眼睛便早已流出了脓，甚至有苍蝇在上面，已经无救了。”他呆滞的愣了几秒，随后笑着说道：“没事，小道士，乱世之中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对了我见你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呢？我印象中成阳道是一个不愁吃喝的门派啊。”我眼中流出了异常的坚毅答道：“我想救天下众生！”可他听了却讥讽地大笑起来：“救？你拿什么去救？就你那点微薄的医术吗！”我顿时流露出鄙夷的表情说道：“你一介武人，自是不知我等人的思想，我可救数人，此数人又可救更多人，长此以往，天下可定。”他听了，沉默不语，我本以为是他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摇了摇头，说：“你从小未见乱世，从未到过贫民百姓的生活中，定不知我等为何要流落凡世，便开口闭口皆是我等不懂，可笑可笑！小道士，我且问你，你可知我的第一次开荤是何时吗？”我摇了摇头，他眼中闪出几丝泪光，张了张口，又咬了咬牙，才开口说道：“我的父母……”我吓得退了几步，他见状愤愤起来：“你不是说这天下能由你靠医术所救吗？我且问你，这天下乱了如此多年，死了如此多人，他们的尸体在何处？在我们的肚子里！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着，我们可以吃下自己的父母，朋友，甚至是自己的孩子！来，我问你，你拿什么来救这黎民百姓！高尚，我去你妈的，你们认为吃人肉是鄙夷的，是恶心的，可你们不知道濒死的痛苦，你们只知道鄙夷鄙夷，还他妈的是鄙夷！可你们哪里又不是吃人肉的呢？啊！”我吃惊的退了几步，眼里充满了害怕，可他眼中的红光又淡然下来，无力说道：“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你呢，还有光明的未来，我想了一下，接下来的日子里，就由我来照顾你了吧，正好在这个乱世里能有一个依靠。”我听了，思索了一阵，答应了下来，毕竟在乱世中要有一个依靠，不然迟早被难民分食了，便答应了下来。

午夜，雨至，地渐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