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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程过八岁生日时许下的生日愿望, 是希望可以拥有一个时光机。
程筱丽当时问他想回到过去哪一个时刻,他说想回到妈妈的肚子里,重新从一颗健康的种子开始发芽, 长出一个强壮的无虞的心脏。
现在他即将迎来自己的三十岁生日,他不可能再相信时光机的美丽谎言, 但如果真的能给他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 他宁愿不要那颗健康的心脏, 他只想回到钟笛给他打电话的那天。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跟他求过婚、她说想跟他生一个孩子、她愿意去美国。
她竟然会在那种时刻跟他求婚。
为什么?
觉得到了那个地步只有婚姻可以解决问题吗?上次她说是美真让她打那通电话的……那求婚到底是美真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是美真身体不好了, 担心自己撑不到看她结婚生子,所以催促?还是打电话只是她自己的意愿,是她心软了?
明明她制造出轨假象时看上去那么决绝。
那晚在湖边红着眼圈苦苦哀求她的绝望场景, 会反反复复出现,折磨了他整整五年。
最不容易遗忘的记忆, 要么幸福至极,要么痛苦至极。这五年,钟笛的笑脸和她的冷漠像裹着蜜糖的砒.霜, 远比他药盒里的抗凝药和急救药要显眼。
到底是为什么?
越是找不到原因, 他的懊恼和后悔就越能折磨他的心智。他也知道, 钟笛现在面对他,就像一个困在迷雾山谷里的人, 往前一步是刀山, 后退一步是火海,她只能静待时间的治愈力来让她具备风的能力, 吹散身前这片雾海, 找到一个正确的安全的出口。
她显然不觉得他能帮她。
她还将他看成是一座不受控制的火山, 一场随时会迸发的泥石流, 一股蓄势待发的洪水, 一头会杀戮她真心的猛兽。
他在她心里极具破坏力,那通他没认真听的电话成为她心里的一把刀刃向内的匕首,跟他所中的剧毒有着同等的威力和毁灭力。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法撬开她的嘴,跟她谈打那通电话的动机。
而那如果真的美真的意愿,他将更加万劫不复。
美真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她或许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她永远永远无法看见他们俩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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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笛回到525后,把变得软塌塌的奶油重新打发了一分钟。她知道自己没有重塑一个蛋糕的能力,但她还是愿意去尝试,哪怕只是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她用指尖戳了点奶油,送进嘴巴里,想用这一丁点甜冲淡口腔里的涩。
一点不够,她又找到一把干净的勺子,挖一大勺。整口吞下去后,她感觉好多了。
她问自己,钟笛,看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追悔莫及的样子,你痛快些了吗?
你还能相信他说的爱吗?
就像没有做蛋糕的能力,她也依然质疑自己爱的能力。爱又该用什么来修补……
她想到美真。美真在天堂里,能感知到她进退维谷的心境吗?
她又能否还能感知她跟凌程的结局。
下楼之前,经过520的时候,钟笛隔着这扇门朝里看了一眼,明明只看见门板,她却好像看见凌程坐在沙发上发呆、思考、怀疑自己、怀疑她、怀疑人生的样子。
她觉得他应该抱着馒头,甚至会对着馒头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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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门之隔,凌程窝在沙发里,脑袋里像是有一根针在来回穿梭,修修补补他断裂的某根脑神经。
他抱着馒头,忘了抚摸它柔顺的皮毛,却和它说一些喵星人听了都会替愚蠢的人类感到羞耻的话。
比如“我是不是很该死”“如果当时我听见了,小竹子说不定都上幼儿园了”之类的。
馒头听困了,踩着他的腿打了个哈欠,跳下去,窝在他脚边闭上眼。
他手机震动一下,钟笛发来一条消息——
我也不想把你弄到去看男科的地步,你就节制一点吧。
他裤子还没有完全穿好,看见这一句,这才感觉那个地方非常不舒服。
他不知道要不要回复,要回复又该回什么,正思考,钟笛又发来一条——
去把蛋糕修好,修好之后拿下去给萱萱,感谢。
他连自己都还没修好,哪有心情去修蛋糕。
可是钟笛还愿意跟他说话,让他帮忙做事,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钟笛心软赏赐给他的一线生机。
他的活口到底在哪里?
又想起佛家讲,活法也是死法,死法便是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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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梦洁事情办的好,吴老师特地送去一大块蛋糕和一份小礼物感谢她。
蛋糕和礼物又落到B区,奶油糊满了小土豆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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