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2 / 3)
钟二少爷四岁开蒙,他自己本就是个冰雪聪慧的喜人性子,加之身后又是世代簪缨的安都钟家,故而即便是庶出一脉,京中也有的是碩彥名儒愿意将他收作弟子。
可无奈二少爷却偏生喜欢独出心裁,在一众大儒武将里执意选了封清桐的父亲封若时当他的开蒙先生。
因此尽管如今年及束发,对于封家夫妇,他也依旧习惯性地循着幼时的积习,一口一个‘师父师母’的叫着。
封清桐的母亲韩容清半年前意外有了身孕,她身子弱,这一胎便怀得格外辛苦,不仅封府上下人人牵心,钟家阖府也是个个牵挂。
封清桐闻言颔首,心里还记挂着他手上的伤,
“席诀,你别再乱动了,当心包扎的细布一会儿再……”
“既然不是因为师母的胎像,”
钟席诀温和地打断她,
“那便只能是姐姐这边生了什么变故,惹得你不高兴了。”
他终于将枕头摆弄到了一个称心的位置,漂亮的桃花眼随即满意地弯了弯,
“可以告诉我吗?是谁触了姐姐的霉头。”
柔软的四方小枕恰到好处地托住了她的腰背,封清桐立时一愣,怔怔抬起头来,有些诧异于他的敏锐与细致。
“……其实,”
她略一犹豫,到底还是缓缓叹出了一口长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旧年曾资助过一对姐弟,那二人近日来到安都,找来了我府上……”
封大小姐不仅长了张神仙面,更生了副菩萨肠,她素来乐善好施,接济过的流民百姓盈千累百,寄到府上的贺信谢礼更是数个大衣箧都装不下。
可纵然如此,遥想往昔数十年,能这般千里昭昭找上门的,今番倒还是头一遭。
钟席诀眸色微沉,“找上门了?那对姐弟叫什么名字?姐姐可还记得?”
封清桐点了点头,“是一对姓万的姐弟,姐姐叫焕儿,弟弟叫成耀。”
她说着,余光冷不防瞥见钟席诀逐渐沉郁的不善神色,口中话语突然滞了滞,“席诀,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钟席诀微微一顿,旋即垂首与她对视,“没什么,好奇罢了。”
他眼睛一眨又笑起来,融融的暖意很快驱散掉了眸中那点晦暗的阴霾。
“怎么了?姐姐为何突然这样看我?”
封清桐没说话,她抿了抿唇,心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异样。
她没有错过钟席诀方才在不经意间显露出的那抹凶戾容色,少年眸光熠熠,眼底的锋芒似是能将人直接糜躯碎首。
如此神色于她而言并不陌生,但这般仿若淬过烈火的锐利可以存在于她爹爹身上,可以存在于秦以忱身上,甚至可以存在于气急了眼的钟星婵身上,却唯独不该存在于素来乖觉温顺的钟席诀身……
“嘶——”
突如其来的抽气声蓦然打断了她的凝思,钟席诀不知何时已经烫好了桌上的茶具,正自顾自地拎着紫砂的小茶壶欲要为她斟水。
可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手上有伤,动作不便,钟二少爷指尖一抖,滚烫的茶水便半点都没落进杯子里,反而尽数孝敬到了他掌心的伤口上。
“哎呀!你怎么……”
满心的疑虑顿时被抛至脑后,封清桐蓦地回神,急急巴巴地扯出帕子替他抹水渍。
“包扎的细布都被浸湿了,伤口呢?伤口疼不疼?”
钟席诀眉眼弯弯地摇了摇头,“不疼的,姐姐别担心。”
他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往回拉,“然后呢?那对姐弟来找姐姐做什么?”
封清桐将沾湿的帕子放到一边,“万焕儿说她在安都城中盘了间铺子,做些绣帕水粉一类的小生意,只是她初来乍到,对城里姑娘们的喜好还不甚了解,手里压了许多货,银两方面便有些周转不开。可她在城中又无亲无故,没什么能给予帮衬的亲朋密友,故而只能讪着脸求到我身上。”
钟席诀眉梢轻挑,“盘了间铺子?姐姐可去她的铺子里看过了?”
封清桐点头又摇头,风马牛不相干地回了他一句,
“五日前已经是最后一次了,我给前后门的司阍都下了吩咐,若是万家姐弟再来纠缠,他们也不必顾着情面,直接将人捉去衙门就是。”
她顿了顿,再开口时,言语间便自然带了点求他保密的讨好意味,
“娘亲的胎已经快要七个月了,这事若是让爹爹知晓了,娘亲保不齐也会跟着一起忧心。”
纤纤五指拽住他一点衣角,封清桐咬唇笑笑,
“席诀,你不会告诉爹爹的,对吧?”
她轻轻晃了一把钟席诀的袖摆,钟二少爷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她泛着浅粉的藕白指腹上。
封大小姐心里门儿清,什么绣帕铺子,什么周转不开,千言万语说到底,不过都是万家姐弟同她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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